不过思凌在天宝还是装作很从容淡定的斯老板的样子。亏了李烟的妙手易容术,她还多了其他几个身份——比如说估价师!
嗯,就是到其他人家里,看他们买来的古董是真是假。
为什么要扮演这个角色呢,纯粹就是有借口到一些大户人家里去转悠,看看能打探到什么情报、结交什么人脉之类的。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些达官贵人们的门口,是要多走动走动的。
思凌靠着金声打到物品内部听回音,来个音波测效,可以测个八九不离十。
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收费方式。她是按照被估价物品的价值来收费的。如果她估到是赝品,收费相应的减少。
她看完东西之后,下人捧了装满金银的盒子来给她,如果她只是略微拿一点。主人一看她收的佣金这么少,只不过是一点跑腿费,就知道东西的价值几何了,立刻哭丧下脸。如果她大大的拿一笔,主人知道东西是真古董、好东西,就笑逐颜开。
特殊的收费方式、独到的鉴定眼光,令“施先生”名声鹊起。
另外,盼盼等人还设擂台,招天下英雄。
盼盼跟白怡蓉本来就没结婚,拿着“比武招亲”的名言来摆擂台,更有噱头。
如果不招亲的呢,就送金银。如果看来打擂的人正直有本事,那就可以想办法招进青巾了。用这法子,他们还真的招进一些人才。
可是有一天,来了一个僧人。难道僧人也要招亲?
不!僧人说:“看两位浸染邪气。贫僧想超度两位。”
盼盼跟白怡蓉互望一眼,知道踢场子的来了!她们拿定主意,盼盼赶紧去找援兵。白怡蓉则对这僧人。
僧人似乎挺厌恶女人的,特别是白怡蓉跟盼盼这两个小姑娘。白怡蓉也是看他不顺眼。但光论外表的话,一个轻灵美貌,另一个僧衣雅洁,都挺好看的。众人许久没见过这么养眼的场面了,反正都是江湖市井出身,不用讲什么文明,就一起喝彩起来,特别的热闹。
僧人落落大方,听有人喝他的采、就回身施礼。那些人觉得僧人真是有道行!这下打起来会好看了!就喝彩喝得更起劲。
而白怡蓉则是俏皮女孩子的外形。很多人爱她的清新可喜,也为她加油喝彩。白怡蓉心中喜悦,仗着青巾里也不讲什么男女之防的虚礼,就对喝采的人一样点头致意,而且还眨眨眼。一下子更引来了满堂采。
僧人脸上涌出恼火的样子,显然很不服白怡蓉比他受欢迎。不过世人喜欢年轻美貌,向来比向往大道真理更多,他难受之余,也不得不接受这一点事实。
有一点,这两人个人倒是很相像。就是他们动起武来,还讲究动作要优美。白怡蓉裣衽作了一揖,僧人则回以一空门之礼,然后几乎是同时,他们出了手。这一出手就是杀手。
他们两个都不给对方留一点余地。白怡蓉是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不敢留余地。至于那僧人,却是好像恨不得当场就将她活宰了。似乎有白怡蓉在的一天,就没有他立足的一日。
白怡蓉发现僧人这么狠,吓得她出手就更加的凌厉了。她用的是长剑。这剑法在女性当中说来,乃是相当少见的。她每攻出十剑,里头最多只有一剑是守势,其余全在攻击——不仅仅是剑一往无前的袭出,连她的人也跟着撞出去。男人们看到这样,每每觉得受不了。可他们如果觉得受不了,她就趁机可以取他们的性命了。
奇怪的是这个方法对僧人完全没有用。僧人尽管是个男人,但他表现得完全不是个男人。白怡蓉利用美色和狠辣作出的攻击,对他来说没有特别的功效。她撞向他,他的戒棍正等她过来呢。
比起白怡蓉来,僧人倒更像是女性。他的招法很细腻。此外,尽管他用的是戒棍,但打出来却好像是剑,而且是比较短的、秀气的剑,所以能够灵巧机敏,到了某种登峰造极的地步,以至于白怡蓉无时无刻都要特别当心他那本色的戒棍,只怕着了他的道儿。只能在他棍招的间隙,白怡蓉才有袭击的机会了。
反过来说,僧人的招式与身法,也被白怡蓉的剑气所带动。僧人苇上渡江的身法如果稍微有一点滞碍,恐怕就要给白怡蓉那凌冽的剑势所重创了。这两个人招式都利落,打起来都好看,可是在造诣与路数上,却有着这样大的区别。白怡蓉暗想:这僧人不知是何来数,跟我有仇不成?我若败在他手上,岂不叫人笑话!也丢了青巾里的脸面。今日定要叫他认栽。
于是白怡蓉的长剑就好像急雨一样的密,只要僧人棍法有一点空隙,她就出击!这两个人的功夫都非常高,一交手,当然不能像市井泼皮那样乱打乱咬,不过一陷入胶着,却叫人难以拆解得开了。他们性命相搏剑,耳边忽尔但听一阵铮铮然乱响,忽而又没有声音,只剩下衣袂破风,这样重复数次。要说起攻击来的话,当然还是白怡蓉占了很大的优势,可是无论她怎样凌厉的剑法,皆会给僧人这灵巧的身法躲过去。而僧人一旦出手袭击,一定也是看准了白怡蓉剑法里的破绽,出手给她又狠又捷的绝招。
只是僧人的屡次出袭,都被白怡蓉全身舞动而带起的剑风破解。要知道白怡蓉在青巾中刻苦修炼剑法,有一次在木芙蓉树下头练剑,一舞之后,带起的剑风,竟然教一整树的花朵全都掉了,其势可知。
而僧人的身法,虽然不至于真的踩一片苇叶就能度过大江,然而在山上的白石上练功,可以不惊动夜里的宿鸟,静安以极。
这两个人的身法,完全不同,路子南辕北辙,而在过招之下,就好像蝶舞鹰击好看得不得了。那些台下看客们,本来就百无禁忌,现在见他们打得这么养眼,更加带劲的喝采,以至于分成了两派,比较正经一点的,觉得和尚正派轻灵,该当胜出。而爱清媚美色的,就把他们倒喝回去。台上对战,台下对喝,可真热闹到家了。
那紫金猿接了盼盼的报,带着他的女儿小紫荆,一起赶来。一见台上台下的乱哄,紫金猿皱起眉头,连忙要上台去分解。小紫荆却脸露微笑,道:“爹爹,白姐姐并没有落败呢!”听起来也想凑个热闹。紫金猿看看盼盼。盼盼见白怡蓉果然与僧人打个平手,没有落败的危险,倒也不介意看看。紫金猿这才放下心,就带着两个女孩子一起看。
谁知就这一瞬间,台上决出了真章,甚至定了生死!谁生谁死呢?
话说当时台下看客们喝采助威,台上两个人好胜心都被激得更浓。当下白怡蓉突发奇招,忽然解下了她的剑鞘,飞掷出去,打中了僧人飞动的身子。僧人的身形稍有一缓,白怡蓉的长剑就赶过去,看样子要把僧人戳个透明的大窟窿。
盼盼叫声不好,生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哪里知道白怡蓉有意惊动官府——她知道本地官员好色,想用这个由头去色诱。
她本是因桃色事件,被思凌收服。对于男女之事,她向来不介意。
然而紫金猿毕竟是老江湖,却看出白怡蓉才危险了!因为那僧人本能避过她剑鞘的一击,却故意慢下速度,等白怡蓉一靠近,他的戒棍才迅如流星向飞揍向她。
谁知,强中更有强中手!其实白怡蓉也明白僧人故意要诱她,于是她也有意上当,飞身剑袭,想冒险试一试,把那僧人搏击于剑下。两个人各使心机,皆出全力。
这两人全都太想分出胜负,于是他们就只有死了。皆因他们两个的功夫,其实彼此相若,真叫各有千秋。间不容发时,还是紫金猿奋身而上,不顾自己安危,挡在白怡蓉和僧人之中。
这两人可以说已经是江湖上的两大高手了,如今在台上不吝性命,全力一搏,其势如虹,除了紫金猿义薄云天,谁又敢舍身挡在当中?
本来紫金猿要血溅当场了。小紫荆尖叫起来。可是紫金猿拉住僧人的手,把自己的后心让给白怡蓉。白怡蓉看见是自己人,不能伤他,努力收着,不惜震伤自己。而僧人有好生之德,虽对白怡蓉那样狠,但对紫金猿倒不想下杀手,也是回招。这样一来,两人各退一步,各受了点伤。紫金猿也受了点伤。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小紫荆偏偏也冲过来,拉着紫金猿的衣襟,结果站不稳脚步,也跟着受伤了。
僧人问:“这位施主是何人?何以助妖女?”
紫金猿赔笑道:“这是我的义女。大师何以逼她太甚?”
僧人一听,就翻脸道:“我道是谁?原来你们是蛇鼠一窝的!”说着,戒棍再不容情,就往紫金猿、小紫荆、白怡蓉三人一并扫去。扫到半路,突然顿住。原来是盼盼舍身而上,用寒燕剪封住了僧人的戒棍。
僧人脸一寒,唇一抿,反手而震,想用手腕之力来反伤盼盼。可是盼盼将寒劲透过,仍然把僧人封住。僧人棍子是拿出去了,不审伤不到盼盼。
僧人一招没有占上风,大吃一惊,暗想:一个是厉害的,难道个个都这么厉害不成?我倒要试试,你一个女娃有多深的内力。这么冷的寒气。难道说你是冰铸的不成?于是用力一拧,再往前一送,伴着发狠的心愿:要将这两个妖女一并杀了。可是白怡蓉也回来助盼盼。僧人仍然讨不了好去。
僧人这才明白,这两个女娃合力,是比他更高。他剑被两人的剪剑封住,暗中咬牙,想用力抽出,可是被封易、要抽难。凭他用力,那棍子就好像铁熔铸在炉子里,怎么都不动。
僧人也是拼了,又刺又抽,各种体位都换一下,可就是抽不回手里这一根忽然之间被人封住的剑。此时紫金猿说话了,声调诚恳:“大师。我们素不相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一场就算是和局怎样?请台边领取我等心意。”
原来这擂台摆得,自有说法:凡是胜者,又或和局的,如果姑娘看不中,请不要强行婚娶,就领金银可也。
紫金猿说话之际,盼盼与白怡蓉互使眼色,两人做个促狭,忽然把手一松。那僧人正在用力抽棍,哪里料到力道忽失,害得他朝后摔倒。紫金猿将他扶住,道:“大师累了,请休息休息罢!我这两个女儿,也是怯弱的女流之辈,大师何必跟她们一般见识呢?”
僧人喘过一口气,颊现红潮:人家从始至终讲礼貌、还扶了自己一把。这架可怎么吵呢?他叹口气,道:“你们好功夫,怎的入了魔呢?”
小紫荆生气道:“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谁入了魔?”
紫金猿却是听到这里,觉得这僧人颇为眼熟,凝目细看。
那僧人气呼呼道:“不是妖女魔道,你们怎么扰乱我尘阶寺的风气,还害得我师叔承残卧病在床?分明是妖魔!”
紫金猿“呵”的一声,想了起来:原来尘阶寺有点名头,取的是“竹影扫阶尘不动”之意,倒是有德行的古寺。
这届住持,就是这僧人,道行颇高,只是性烈偏执,却是个好人,法号抱辜。
辰星曾对思凌说起抱辜,并有所评价。当下紫金猿想了起来,立刻低声飞快道:“住持的棍法,本是佛门正宗,正因心地光明磊落,假使可以在武道上再多加琢摩,有朝一日可至巅峰。然而人世间多险恶,住持虽想持剑卫道,只怕因此而剑走偏锋,倒是差池。如能不落此劫,一直正心诚意学武,那纵然一棍,横扫千钧又有何难?”他不想让外人听见,感觉他在指教抱辜一样,就把声音放得很低,给抱辜留足面子。看客们只见紫金猿神情恭敬、唇开齿合,是在说话,只听不见说什么,全都奇怪。
而抱辜一听此语,如遭冷水浇背,骤然醒觉。被人说中了痛处。
对方既能有此见识,想非妖魔?他们从寺前经过,玩了些把戏,原是想诱所有豪杰来打擂台。而和尚们见盼盼与白怡蓉貌美,朝思夜想,把蒲团坐不安稳,原不能怪她们。可是连他的师叔承残都忽然染病、水米不进、竟有坐化之势,就很可怪了。
抱辜向承残几次请问。承残摇头叹息,只说是宿世缘孽。其中说起生死之债、鬼魂不散,要有说法。
抱辜因此才觉得盼盼他们都是妖魔,又听说满城都为她们的擂台发狂,他益发觉得这是妖魔想吃人心,这才排下的技俩,于是赶来除魔。
紫金猿听说满寺的和尚都犯了相思,原是好笑,待听得承残怪病,却是不知从何说起,因请求去探病。
忽然有人扶杖而来。抱辜一见,道:“兀那不是我的承残师叔?师叔你不是在云房里躺着,到此做甚?”
承残顿杖道:“我来此做甚?我还怕来晚了呢!你又来此做甚?唉!还不回去也罢!快些快些!”
抱辜恼道:“不成不成!师叔病为何来?不是为这擂台起的吗?师叔不说个明白,怎能放开?难道看师叔回去坐化不成?”
盼盼也道:“你这个人,不妨说个清楚!你这是什么病?是为我们而起的么?我们怎么碍着你了?非交代个明白不可。”
倒是白怡蓉自从承残出现以后,一直呆呆的看着,似乎是哪里见过的来,却又想不起来了。而承残也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向她的方向。被一再逼问之后,承残忽然顿足,道:“原是债!我怕什么?躲什么?”说罢,一掌打向自己的天灵盖。
抱辜救之不及,承残血溅出,横尸当场。那血溅在了白怡蓉身上。白怡蓉忽然尖叫了一声:“我知道了!我是谁!”
思凌在处理鬼迷事件时,把她收伏,原就怀疑她不是白小姐本人、而是有鬼魂搀在其中。现在白怡蓉想起来了,她既是白小姐的底子、也的确搀进了浪荡游魂。
她的上一生,出身卑微,只能叹造化弄人,亏她个性英烈,宁肯多挨艰辛,也保住了清白,却爱上一个人,献了身子去。那人又把她抛弃,以至于她痛苦之余,性情大变,成为一个飘荡的艳鬼,看白小姐贞静,有如当初的自己,又慕又妒,就附将过去,后来与白小姐揉为一体,已经分不出来了。
如今再看承残,竟是当初抛弃她的负心人。原来他抛弃她后,浪荡半生,忽然醒悟,痛悔前非,落发为僧。因他年纪大了、交给寺里的捐助也多,寺里将他排行往上抬抬,果然看他也立地成佛、禅机超群,倒不枉这排行的。就成了抱辜的师叔。他这些年佛法精进,抱辜也是很佩服他的。
如今他一见白怡蓉,悟动前机,痛苦许久,顿悟解脱,抛却自己头上血,换得白怡蓉也明白了。那抱辜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空中梵音袅袅,有异香飘散,再看地上承残尸体,已经成灰。抱辜方知他已经蝉蜕了。
白怡蓉方记起从前那年轻男子,薄幸而好看的双唇,眼前又见这已经成了个老人,皮肉松弛,再不负旧年观。忽然又仙逝蝉蜕。白怡蓉再也起不得恨毒的心情,反而因此冲击,得了白骨观,埋下了仙根。
至于那抱辜,已知自己先前踢场是鲁莽了。他受承残坐化所感染,将性子也改了些,不再那么固执了,就想与紫金猿一起走江湖。
这些新进来的,先加入白巾,主要任务是刺杀昏官、保护忠正人士。若看其可信的,再逐步发展为红黑巾、亦或青巾。
现在青巾里的人,都是最靠得住的人。外头的人只管收集情报,也不知哪个有用哪个没用,汇总到青巾里才作分拣。
但有一个情报,是大家都知道重大的:朝廷去打襄阴西侯。
这讨伐军,还是镇国侯主帅,流公子与千面龙王随军。
太子总算是见到了千面龙王了,一见之下,有点失望:怎么长得这样平凡!
他问千面龙王:“听说爱卿有千面?这是哪一面?”
龙王叩头道:“草民诸有千面,那不过是一千个面具,跑江湖玩杂耍,逗人一笑的,如果敢给至尊看呢?”
太子听他说话有礼,喜欢道:“如此,这是你真的脸?”
千面龙王道:“正是真脸,草民真脸只此一张。”
太子道:“却是太平凡了些。”千面龙王叩首道:“有至尊品评,就不算平凡了。”
太子欢喜回头对吴恺道:“倒是比你还会说话些!你可给比下去了。”
吴恺谦道:“小的原是最不会说话的一个人。督国取笑了。”
太子因对千面龙王道:“听说你功夫很好,立了大功。”
千面龙王道:“自幼习武,幸能为至尊效命。”
太子道:“我大内也有些自幼习武的人,不知跟爱卿比起来谁高谁低。”
千面龙王道:“英雄们能保至尊之驾,破那些魑魅魍魉的诡计,本事必是好的。”
太子道:“我看未必。着他们跟你比比如何?有那尸位素餐的,我也好叱退。”
吴恺微有不豫,并未显露,只看安小羽。安小羽一发的行若无事。
千面龙王倒是婉拒道:“草民虽有些本事,只是江湖把戏,障眼逗笑的而已。而大内英雄都是保真龙的。我一进龙廷、触龙气,就什么把戏都使不出来了。”
太子一发心痒:“照你说,要怎么才能使得出来呢?”
千面龙王道:“请求至尊找个宽敞的所在。有天风、有水。草民至少退出十丈开外,才能略施小计。至尊可以一观。”
太子就命手下布置来。吴恺私底下问安小羽道:“你说他们闹什么鬼?”
安小羽道:“他们有把戏、太子无聊了爱看把戏,也只好如此。”
说着,内官寻着了一个亭子,是透风的。太子带着百官,都着厚氅大裘,只有千面龙王,仍然是飘飘一袭衫子,到十丈开外,有一个御池。他在池边焚纸敲令牌,喝一声“疾”!那池中就起一股青气,拔云而起,须臾成形,竟是一条龙。
众人大惊,都道:“快保护督国!”
那青龙张牙舞爪,缓缓向太子飘来。众人也不知这样的怪兽要如何抵挡,跑来跑去只乱作一团。只那吴恺还有点清醒,先叫人拿兵刃对住了镇国王!——天上的龙打不着,地上的人还是能打着的。若千面龙王真的行刺太子,跟镇国王脱不开干系。能拘住镇国王就行!
那青龙缓缓朝太子逼近。太子恍兮愡兮,忽然觉得自己也慢慢升起来、涨大起来,竟与那青龙差不多高,对那青龙挥挥手,喝一声:“饬!”青龙大为畏惧,就退散开去。太子回神,见场中其静如死,人人都张大嘴巴望着他,竟忘了行礼。太子奇怪,问:“你们都怎么了?”
人们这才醒悟,一个个忙忙跪倒。还是吴恺口齿灵便些,禀道:“督国至尊!适才至尊座上,盘着一条金龙?”
太子又惊又奇又喜又疑,问道:“真的?”
众人都叩回道:“是真的!金龙一挥爪,那青龙就退散了!云开日青,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至尊又坐在了宝座上。”
太子喜从心起,口中却道:“我一直坐在这里。哪有这样的事!”就问千面龙王道:“你一直玩这种把戏吗?”
千面龙王一脸惊骇,启奏道:“这是因了至尊的威仪,才感召到真龙!小人本是想做一场烟花雨,博至尊一笑。岂料有龙前来!”
太子道:“什么话?这青龙不是你召的?”
千面龙王道:“虽然没有小人的灵符,青龙来不了。但若没有至尊的龙气,小人这符本不是召龙的。全是至尊的灵奇!”
太子道:“听你说,我有龙气?那那条青龙是什么?他也是真龙……天子不成?”
诸人都听得心惊。千面龙王却道:“那青龙本是前朝的龙气所凝。前朝消败,它也野居去了。踏着灵符,它想再面见当今真龙。但真龙时气,岂是它能匹敌的?它就消失了。”
太子听得大笑。千面龙王却又叩头,口称有罪。
太子问:“你有何罪?起来讲。”
千面龙王不敢起:“草民在江湖中,人送外号千面龙王,僭了至尊的字。”
太子一想,果然有礼,微觉不快。
千面龙王又道:“其实草民许下愿,是要辅佐真龙的。人家开草民的玩笑,说那你莫非要封王不成?因此就说我是辅龙之王。但江湖莽汉们不会之乎者也,渐渐把那重要的字省略,反成了龙王。草民气不过,听他们这样喊,就叫他们改过。他们不改,草民就杀了他们。他们怕草民杀得太凶,对草民颇有微词。草民自知造了杀孽,然而世上的蠢人却杀不尽,到底僭越。草民不是本心,也自知死罪,故请至尊降罪。”
太子道:“起来罢!这杀人也不是你的本心。那些人不听你好言相劝,真是死有余辜。照我说,这种人是应该多杀些才能让他们警惕。”
千面龙王道:“至尊说得对!草民谨遵至尊的圣旨!”
太子笑道:“还称草民?你也该有个官职啦!”
旁边人凑趣问:“督国殿下,应封他个什么官职才好?”太子早有想法,是下头人拟上来的,先要封他个逍苍将军,正三品。在武将里头,算是升得很厉害了。食邑两千户,也算是很有钱的了。
不过,经过千面龙王刚刚这一手,太子觉得封得还算是轻了,应该更高一点。他临时决定在将军上加一个大字,封为逍苍大将军,这就是二品了。一般的武将,二品就到头了。要一品的话,得往文职上封了,譬如封个太师、太傅什么的。
这就从武入相。第一品基本都是相国担纲的。以前有宰相这个官职,但是后来当宰相的谋反比较多,大家都嫌不吉利,就取消了。后来不管是什么名头,总之是第一品的,实际上作为辅政、而且是首辅的,就俗称宰相。
千面龙王一下子升到二品,这真是破例罕见,除非开国功臣,否则没有这种封法的。不过如果青巾军搞不定,长驻仁岭,似一颗毒瘤般迟早也危及江山。所以说封他也不坏,只是恐怕威胁到镇国王的地位。然而镇国王自己都不介意,人家就不说了。
封赏完毕之后,镇国王就带队去襄阴了。千面大将军与流公子都随行,似乎无意介入朝中权力争斗。吴恺感觉镇国王以后就是想做个藩王,拿个丹书铁券,于愿已足。倒是个很知天命的。
至于吴恺呢,他要多捞点钱!于是他抢了办军需的职务。
其实安小羽也想要这个军需的差使,吴恺也是知道的。然而他还是果断的从安小羽手里抢了。“是吗?那你让我的宅子怎么起新亭子呢?”安小羽笑咪咪的就直接问了。
吴恺一副很仗义的样子:“这还用说吗?好兄弟,都包在我身上!”就分一笔钱给安小羽,对他道:“其实大头还是流公子他们自己人在操作,当今又国家多事,督国管得紧,随便用用就好咯。好在一个亭子是够了。”
安小羽笑道:“别说一个亭子,一圈花厅都够了。”于是笑纳。
那吴恺拿了剩下的钱,就交给流公子了,道:“为了国家,一切都让道。但是系统里有点陋习,我也不好坏了规矩。收完之后,我就给你们用。但还有分出的一部分,是在安将军那里,我就不好动了。”
流公子笑纳,夸一声吴太尉高风亮节。回头他又备了一份礼给吴太尉,超过这钱有余。吴太尉原来拿那笔钱,只是灰帐,如今收了流公子的礼,倒是有出处的人情了。只是京官与边将这样大笔来往,不好说得。双方彼此会意,从此互有默契了。
那安小羽则是落了个贪腐的名声,又且作那帮督国追奸的活,得罪了不少人。吴恺还假意劝解:成大事之人是不拘小节。人人怕你,才见得你地位高。如果人人都不怕你,你哪有面子?
安小羽笑道:“如此说来,太尉岂不是大大的没面子?”
吴恺笑道:“我本来就不过是个跑腿做闲事的,怎能跟安将军比。”
两人打个哈哈。此事就此揭过。镇国王军队往东边去,其中一支小分队却是遇到了偷袭。对方也算是挺有脑子的,布了个疑阵,令这支小分队落单,趁机去劫他们运的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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