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达也回到安保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使劲地按着太阳穴。长谷川春奈在六月中旬会离开这里的消息实在太过于突然,在这种打击下,他觉得自己的头简直痛得离谱。
有那么一瞬间,松田达也突然觉得,这是不是老天爷给自己最后的警告呢?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他打开手机日历,想看一下日期。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他才发现,6月16日那天根本就是星期五,而若松结月老师学校的社团活动是每周一和每周四。松田达也拿着手机楞在当场,原来,他的所谓完美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先天不足的。
难道真的要就此放弃这个计划吗?松田达也不禁在心底问自己。他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不知不觉握起了拳头。指甲触碰到了掌心上的伤口,一阵尖锐的疼痛让松田达也立刻清醒了过来。
是的,他不能放弃,随着时间的流逝,杀掉长谷川春奈的机会只会一天比一天少,如果说现在做掉她的机会只有30%的话,那未来只会更少。
而且他的计划要想完成,是需要很多条件同时成立的:长谷川春奈在家,且家中没有访客;若松结月老师参加社团活动;斋藤花叶照常在超市打工等等,更不用说有可能发生的其他突发事件了。
不能等了,如果长谷川春奈6月中旬会离开,那么他就只能把预计的作案时间往前推了。6月15日不是很保险,那就只能往前推到6月12日星期一。
这个日子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过去的监控视频还没有完全被覆盖的问题,但如果自己能想办法把尸体的发现时间拖延到6月16日之后的话,也就万无一失了。
想到这里,松田达也反而又有些高兴了起来,这件事不做完,自己始终无法安心,而且如果能比6月16日提前几天动手,让长谷川春奈少活几天的话,那也是极好的。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很快就到了6月12日当天。
那天,虽然松田达也是下午上班,但还是起了一个大早,他翻出自己的背包,将一个医用注射器、一小瓶麻醉剂依托咪酯、一件一次性雨衣、鞋套手套、防护眼镜这些作案时要用到的东西都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早午餐是一起吃的,茶泡饭、玉子烧、炸猪排,松田达也把想吃的东西都点了个遍,摆放了一桌。餐厅里的服务员和其他的顾客并没有对这个胃口很好的客人有过多的关注,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其貌不扬,除了身高之外其他都泯灭众人的中年男人,即将在今晚犯下一项罄竹难书的罪行。
吃饱喝足后,松田达也在脑海中再次预演了一遍作案过程。等到觉得万无一失之后,他背起背包,离开了餐厅,坚定地朝着白金台3丁目8番地的方向走去。
他原本想早些进住宅区,在办公室里养精蓄锐,但是又担心提前太早的话,日后会引起警方的警觉,于是便在住宅区外面的书店里面闲逛了许久,到快要交接班时才走进了小区。
接下来,他的工作流程就和平时没有多少区别了。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定下的作案时间,松田达也的心也愈发紧张了起来。淡定,淡定,千万不能紧张!他在心底默默地告诫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每件事,都不能出一点岔子,否则自己就会万劫不复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18点45分,办公室剩下的同事都有事走开了,松田达也趁这个四周无人的机会,拉开了背包的拉链,将里面放置的注射器和麻醉剂依托咪酯拿了出来,将注射头上的塑料管拔掉,抽取了整瓶的依托咪酯,然后再次将塑料管套了上去,并把注射器藏在了自己制服的裤兜里。
随后,松田达也便继续等待,一直等到了19点出头,他按照原计划,拿起了快递安置点的几个快递,开始挨家挨户送了起来。在这些快递中,其中有一个,是他提前匿名寄给长谷川春奈的,里面装的是一组可拆卸的撬棒。
把撬棒提前寄给长谷川春奈,原因很简单。第一,撬棒即使可拆卸,体积也着实不小,现在已经到了6月份,所有人身上的衣物都很单薄,把撬棒揣在身上的话一定会被人发现;
第二,在他的计划里面,要顺利进入长谷川春奈家,就必须提前将电梯厅门顶开,并且不能被长谷川春奈发现。他思来想去,只能以送快递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和她接触,并且把她弄晕才能做到。这个风险确实不小,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松田达也将其他几家的快递全部送完后,最后才去了长谷川春奈家。在按响门禁的时候,松田达也觉得自己心跳如鼓。他不知道今天长谷川春奈在不在家,如果不在,那自己的全盘计划就全部玩完了。
那等待的几秒钟,简直就像几年那么漫长。终于,门禁的喇叭中响起了“嗑哒”一下的接听声,然后便传来一个女人熟悉的声音:“喂,我是长谷川,哪位找我?”
松田达也激动地失声了好几秒,好不容易才顺利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故作平静地回答道:“长谷川小姐,是我,我是松田达也,来给您送快递的。”
长谷川春奈不疑有他,直接打开了门禁和电梯。松田达也拿着快递进入了电梯轿厢,在上行的过程中,他有好几次都想摸一摸裤兜里的注射器,看看它是不是还在那里。但是碍于电梯里安装的监控探头,他还是尽力忍住了。
“叮”地一声,电梯终于到了19层。电梯门缓缓地打开,松田达也抬起头,就看见长谷川春奈穿着睡衣,扎着蓬松的丸子头,正不耐烦地靠在门框上,嘴里还在念叨着:“到底是什么快递啊?我不记得我最近有买过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