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翀华站在半山腰的一颗老树下,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李全来的方向。然后,他看到那个熟悉的瘦削黝黑的身影,在西去的残阳下,被一条狗牵着,跌跌撞撞的朝他的方向而来。
走进了,他看到他原本锐利的黑眸子上,被一层深灰色的薄膜覆盖住,没有了往日的光泽。
“华哥!”李全听到狗对着一个方向“汪汪”的狂吠,确定,那个方向,站着李翀华。
“李全……”
意识到李全已经失明,成为一个瞎子,李翀华万般苦味涌上心头,颤抖的喊了一声。在后面的话,他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相较于李翀华的震惊,还有悲痛、自责,李全反而好的多。他笑笑,一口白牙炫目照眼,“华哥,这半年多,你过的怎么样?”
“我……”李翀华上前几步,握住李全的手,内心激愤不已,“我很好,很好。你的眼睛……眼睛……”
“紫衣前段时间被干燥剂腐蚀了眼睛,眼角膜烧坏了,我把我的眼角膜给了她。”
李全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李翀华根本不信。
脱离鬼的刑罚,他比谁都清楚的很。李全给他放水,免去了他拆筋断骨之痛。面对黎景灏的盛怒,他不可能毫无无损。
眼睛失明后的李全耳朵变得非常的敏锐。他听到李翀华呼吸沉重,胸腔中的怒气越来越盛,自责感也越来越强。
“华哥,我说的是真的。紫衣不知道是我给她的眼角膜,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去找蜮主的麻烦。”
“李全,你这是何苦呢?!!!”李翀华颓败的长叹一口气。
就算不是因为自己而受到惩罚。为了黎紫衣真的值吗?她懂他对她的一片真心吗?
“华哥,这次回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李翀华暂时免去心中的各种震惊,悲痛,怜悯,说,“当初我把南薇的化骨水埋在了大厅的后花园的温室的蔷薇藤下。年初我走的时候,将它取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她生辰的时候经常作恶们,梦见她掩面朝我低低的哭泣。这不,后天就是她的忌日了,我想来这里祭拜一下,也许,她就不会在梦中向我哭泣了。”
“华哥!”李全听完身子一震,灰色无光的眸子,惊恐望着李翀华,黢黑的手掌,胡乱的抓他的衣袖。“华哥,你怎么……怎么……唉……”
“怎么了?”看他反应如此之大,李翀华皱紧眉头。
“温室里的蔷薇藤在开春的时候,全部死掉了。前段时间,蜮主望着蔓藤枯萎的藤蔓下,有很多蚂蚁绕着圈的走,然后,他就用铁锹挖开看。这一看……全是……漏了液的化骨水!!!”
“嗡!!!”
李翀华脑子瞬时炸开了!身子没站稳,跄踉几步摔在地上,满是惊诧的呢喃:“不……不……不可能啊……我明明……明明取走了啊!”
他还以为,是南薇的魂魄留在这里,打算今日取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