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燕双双忽然的一声尖叫惊散了谷中的飞鸟,一时间谷内鸟声不绝,拍翅盘旋。她的目光落在程闵杰,程文英两兄弟身上,神色间带些骇然。那二人自然发现了端倪,不明所以地道:“怎么了?”燕双双指着他们颤声道:“你们脸上是什么?”
“脸上?”二人闻言相互一看,均见到对方面色和嘴唇开始发青,似吸入了毒血一般,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难看了。“什么时候……”程闵杰喃喃低语,这等情形,纵是再蠢他也知道自己是中毒了,而且极是不浅,危险非常,想到这里,他瞬间面如死灰。程文英本就胆小,见他这副模样,立马知晓了其中厉害,呆了片刻就忽然低语道:“毒上唇舌,再入心脉,恐怕……恐怕我程文英活不过今日了。”一面颤声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
邙山派的陆鼎盛冷笑一声,原想讽他胆小怕事,忽然觉得身子瘫软无力,刚打算迈开步子,却脚下失力,一下子站立不稳。陆清扶住他,道:“怎么回事?”话说完,也渐觉手臂使不上劲儿,他心知不对,偏头四下一看,其余人亦各自开始有所反应,显然中招的不止程闵杰,程文英二人。
霍欣奇原本就中了箭,正伸手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隐隐约约觉得手臂逐渐乏力,原以为是受伤所致,现在看来,恐怕自己也中毒不浅。“欣燕!”他立即朝他妹妹看去,但见霍欣燕早已经瘫坐在地,难以动弹了。难怪方才他被多人夹击,妹妹也未出手相助,原来竟是这等原因……
“你究竟做了什么?”他心中一急,终于忍不住沖胡九胜吼了一声,而林家侍卫头领聂丰也暂时放下之前的嫌隙,不再与霍氏兄妹过多纠缠,一同望向了静默不言的白云谷主。
这时,白云谷主终于开了他的尊口,语气仍是漠视苍生的傲然:“我原打算拿你们喂我的狼群们,然则既然狼群被击退,那便做我谷中秋蝉的底肥吧!”他一面说着话,看着众人的眼神却仿佛已经是看着一具具死尸,毫无波澜了。
“秋蝉?”岑可宣一愣,“那是什么?”她整个人一懵,全然不知此物为何。
“应该是谷口那种红色的细花……”白莫寅望向了远处的地面上,杂草灌木间,零落生长着半人高的齿状长叶植物,上面结出了细长红花,花蕊偏黄,花瓣艳红,很是妩媚妖娆,他若有所思地道,“我曾在一本药典上看到过。”
原来,这谷中四处可见的红色细花,乃是白云谷独生之物,名为秋蝉。此花全身带毒,只稍微触碰,便侵入人体,随血液绕行全身,倘若不尽快解毒,半日便能要人性命。
“那……该如何才能解毒呢?”岑可宣犹豫着问道。
“此毒眼下无解。”白云谷主不冷不淡地回应了岑可宣,打碎了所有人的希望。
“你少在那里危言耸听,这世上再罕见的毒药,终究都有解除之法,何况不过一味未曾加制的红花。”陆鼎盛冷哼一声,“你当我们三岁小孩,或是被吓唬大的么?”嘴上说得厉害,身子却早已经站立不稳了。与他同行的许文启也皱了皱眉头,声色不顺地补充道:“谷主此举,究竟欲意何为?”
白云谷主冷笑一声,却不再回应他们了,然则身旁一直站立的小童,反倒开口一字一句解释道:“此毒的确有解药,不过却是要用这秋蝉每年秋季结果,将果上软刺取下,再捣碎晕干,晒上七七四十九日,去其毒液,再制成药丸,方能解毒。又或者,在制成药丸前,用此肉干泡茶来喝,不但能防此毒,还可强身健体。”
说到这里,小童长长停顿了一下,终于说道:“白云谷中每人都喝过此茶,甚至方才的狼群也不时饮食。”
而眼下外来的众人,显然是无法取得的,这话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他们的生死,早已经握在了白云谷主的手中。
方才众人一番打斗,几乎个个都触到了此花,因而得知中毒后,早在方才说话之际便各自盘腿坐正,打算运功逼毒,然而此毒一旦侵入人体,竟无法逼离,众人多番尝试,只渐觉浑身无力,待要瘫软下来,那霍氏二人最早进谷,早已经无力动弹分毫了。
原本浩浩荡荡十数人,此刻竟然成为瓮中之鳖,毫无反抗的余地,委实讽刺至极。一时间,气氛颇为凝滞。
聂丰最是知晓其中厉害,忽然抬起头,尽量提高声线朗声说道:“我等不过路过此处,并无不敬之意,谷主既隐居于此,必然是打算退出江湖,远离是非,今日又为何定要取我等性命?”
三清门其中未断臂的一人,名唤宴十三的,见同伴今日受伤惨重,已经近乎失去知觉,心中气愤难平,突然喊道:“何必跟他多说,我们这么多人,不如与他战个痛快,死了也拉他垫背。”又对远处的岑可宣二人道:“那边那位小兄弟,多谢你们方才出手相救,如今我等中毒,你和这位公子既然于此无关,便速速离开罢,此谷主歹毒非常,莫要无辜连累了你们才是。”说完,便要起身再战,然而身子一软,又是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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