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他们为何要寻平壤县伯?”
拂耽延手臂上猛地加了一把力,“你又怎知他们在寻平壤县伯?”
“我……”风灵原想说自己听得突厥话,转念又将话咽了回去。“我私猜的。”
拂耽延果然不再像方才那样不温不火地懒怠搭理,追问道:“莫打诨语,你究竟如何得知?”
“倘若将突厥人比作商道上的悍匪,都尉领着府兵便作商队,既劫夺,必定有劫夺标的。他们拼了性命费这番厮杀,岂肯空手而归?”终是引逗起了他说话的兴致,风灵怀揣了一些小得意,仰头去望他:“平壤县伯,便是都尉这一趟携的货。”
拂耽延冷声道:“敦煌城内知悉折冲府护送平壤县伯的人不少,却无人得知出城的日子,除府兵外,便只你一个……”
“都尉莫不是疑心风灵泄了消息?都尉未免太高看了风灵。我若有本事同贺鲁部的人暗通曲款,往西州一趟易如反掌,又何须腆脸赖着都尉庇护?”风灵遭他疑心,心里甚是不痛快,鼓了鼓腮帮子道:“再者,贺鲁扑了个空,显见是未能摸准咱们离城出发的日子,算晚了至少三日,又在‘鬼打墙’伏击,那便是连行进路线都未打听对。若是我暗递的消息,能叫他错失了?”
拂耽延不语,心下将她的话斟酌了一遍,也不无道理。
风灵自觉得了理,嘴上哪有肯饶的:“且,在都尉看来,风灵就是那类居心叵测,不识大体的?倘或真有些旁的想头,公廨田那一回便不该冒开罪索氏之大不韪来相帮。都尉不记风灵的赤诚倒也罢了,偏此时连风灵的品格也作践了。传将出去,莫说咱们这些披肝沥胆的心凉,只怕置身事外的百姓们也……”
“够了。”拂耽延低喝一声打断她的话:“不是便不是了,哪里来那么多说道。”
风灵忌惮他终究是官家人,虽有怨也不敢失了分寸,便收了声,撇了撇嘴,暗自哼了几声平忿。
隔了许久,拂耽延在她头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在那河谷地里唱的是什么?”
“汉乐府旧曲,《战城南》。”风灵随口答道。“一路受了他们恩惠,又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惟有,清歌一曲相送。”
“我替他们谢过了。”拂耽延点了点头,下巴磕到了风灵的后脑,猛地往后一让。
又是良久无语。风灵以为他不会再出声,冷不防地,拂耽延轻咳一声,“你那般粗疏的身手,怎也敢去敌对贺鲁?不要性命地救我这一回,又是想要同我易换些什么?”
“寻棵大树背靠着好乘凉,都尉可肯?”风灵自己尚未能梳理出救他的缘由,哪里答得上他的问,便信口浑说了一句。
拂耽延却认真起来,闷声想了片刻道:“他日不论你有何诉求,只管来寻我兑现,只是徇私枉法、灭绝人伦之事,却绝不会应。”
风灵略一思量,“风灵不是贪得无厌之人,咱们便以三桩事为限,只三桩足矣,也免得都尉总牵挂着,不得安心。”
说着她向后伸出了还能行动自如的左掌,拂耽延腾出一只手来,两人击掌作了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