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说,我这边一团糟乱的,阿兄还来拿人说嘴。”康达智张了张口,风灵不愿他再说,干脆拿话堵了:“阿兄趁早绝了这念想,若柳爽就此罢手了此事便作罢了,他既这样骄横,我这平头百姓也不与他轮是非长短。他若还未解气,再闹出些什么来,但凡不贻害性命的,我断不会去寻延都尉援手。此事本与他无关,何苦来教人为难?况且,他堂堂的都尉,是咱们这些小民能差使的?”
康达智拗不过她,眼下但求她能按下火头,不去讨要说法,将此事静悄悄地揭过,便已是要敬谢神佛了。好言安抚了一阵,外头传来第一声闭坊的鼓声,康达智急急起身告辞。
次日风灵因怕再生事端,闭店门十日,深居简出,不叫经营。她私下打算着,敦煌大市中,不仅是货品流转得快,连消息风闻亦是流散极快的。不过三五日,便会有崭新的消息事端出现在市集中,迅速地散落于商客旅人的茶余饭后。而她店肆门前的这把火,也会悄然熄灭在人们的唾沫星子间,如细尘一般消失不见。介时,她再重开了店门,这事便淡出了敦煌城。
闭了店门的日子百无聊赖,西州才刚送了账册过来叫她瞧过,下一季的账册还遥远着,风灵窝在安平坊内整日里不过是同部曲们过过拳脚,调教调教大富,再无其他事可做。
索良音来过一次,望望她家宅平静,人口无恙,终是放下了心。
说话间,索良音无意露了腕子,风灵眼尖,一把攥住,撸起她的袖管。却见她雪藕似的手腕上赫然几处难看的淤青,一望便知是遭人指掐了。风灵震惊,抬头询问道:“可是那柳爽欺负你了?”
“不,不。”索良音连连摇头,用力抽回被风灵握住的手腕,“是我自个儿做活时不留意,伤到了,表兄他,并不曾为难于我。”
风灵自是不信,只迫不出索良音一句实话来,她无奈地从床榻脚下的一只红漆木柜子里翻出一只小木盒子来,“这膏子是我阿母自己捣弄的,外头不得,药效极好,你回去每日细细擦一遍,三日见好。”
索良音默默地接过小木盒子,低头沉思了许久,苦笑道:“你可知,有时我是多羡慕你有七夫人那样的阿母,我阿母在那大宅子里头,连多摘一朵花儿,都要犹豫再三,打量对错。阿爹又不止她一个姬妾,却也不见别的庶母那样忍气吞声。”她的面皮犹如一张薄薄的灯纸,不知是因羞臊还是情绪激动,沁透了绯红,“我原就是个薄命低贱的,若只身一人,将我赠人也好,远嫁也好,我只随波逐流,任凭父兄作主。可我阿母是个那样的人,倘有一日,我……我真的远嫁了,她该往哪处去依靠……”
索良音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风灵拍拍她的手背,“说什么蠢话,什么薄命低贱,我偏不信这话,我阿爹阿母也从不教我信,阿爹常说,来世一遭不易,想要什么,便替自己去争一争,不争如何能得。”
索良音呆呆地看着风灵,好像她说了听不懂的突厥话一般,终是摇了摇头,叹着气撇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