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内室,飞快地褪下原本穿着的白叠衫子,换上前日备好的陌腹,那陌腹里头隔出一个夹层来,沙州民众替拂耽延请愿的书信便妥妥地裹在那夹层里。才系好陌腹的细带,外头便递进来一袭小衫,她赶紧接下,嗅了嗅衣裳上面说不清的香气,一件件地穿上去。
不大一会儿功夫,帷幔一掀,阿贞盯着从里头走出来的风灵两眼不觉直了,一腰剪裁精简的水色襦裙,一袭越锦半臂,再因那高扎起的简练发式,将她整个人衬得明丽照人,神采飞扬。阿贞仿若倒回二十余年,重见了英华夫人朝她走来。
风灵在她跟前转了转手,她方醒过神,自觉失态,笑赞了几句打过岔。
诸事准备停当,已是辰初,车驾早已在门外候着。阿贞陪着风灵走到前厅,二人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高阳公主姗姗而来,仍旧是姹紫嫣红的一身富贵气,发髻边斜插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牡丹,水灵欲滴,看着像是才刚采撷下来。
春初时节里,牡丹尚不曾绽放,只在有温泉地热之处,方比别处开得早些,这样鲜嫩的花朵儿,只怕是半夜剪下枝头,连夜送来的。风灵不禁咋舌,这得是多大财力和人力方担得起这一朵鬓边花。她因行商富裕,日子过得也奢靡些,但与皇家贵胄相较之下,她那些根本与“奢”字沾不上边。
高阳公主见风灵这一身丝毫显不出女子娇媚的妆扮,眉头却微皱了起来,质疑眼光转向她身旁立着的阿贞。阿贞默然颔了颔首,回给了她一个极是肯定的神情。
高阳公主犹豫了一息,仍是从自己的臂膀上褪下了一串鎏金银质的卷草纹臂钏,要亲手与风灵戴上。风灵不好辞让,顺从地听凭她将那沉甸甸的臂钏箍都了自己的手臂上。
只是高阳公主要比风灵丰润些,那臂钏箍不住她的臂,一放手便从臂上滑落到了腕子上,高阳公主歪头看了看,笑道:“在腕子上也好看。”声音沙沙的,令风灵更觉她别有一番用心。
高阳公主说罢转身便出了门,往她专属的车上去,阿贞向风灵递了个笑容,忙忙地跟了上去。
风灵与另一名婢子同乘后一驾小些的青帐马车。后头还另有两驾车,各坐了三名侍婢,有专司茶水浆酪的,带了整套的风炉铫子等烹茶用具;有专司更衣汗巾的,替换衣裳携了一匣笥;有专司香囊钗环等随身用物的,各色品类也是备了一箱子。
风灵上车前好奇地探望了一眼,上车后又问同车的侍婢:“那些物什,公主每回出门都要用么?只一日功夫,却要备那许多?”
那婢子一副鄙薄她少见多怪的神色:“自是都要带齐全的,用不用另当别论。”
风灵暗暗地一吐舌头,想她时常走货出门在外,带的东西虽也不少,却是件件精拣过的,若要像高阳公主这副行头,恐怕一世都不必出门了。如此度量下来,若是拿金枝玉叶之尊换她的自由自在之身,她是万般也不肯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