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说杀也便杀了。
万恶之源柳氏父子尚在朝中举足轻重,只要有这二人一日,她与拂耽延皆不得安顺,她又不能在宫中躲一世。有朝一日,她真能出了宫,往后的每一日,皆要活在谨慎小心中,时刻要打起精神应对那些想要取了他们性命的恶人,这样的日子,她岂能过得。
再有,远在五千里外的沙州敦煌城,同她亲如嫡生兄妹的康达智一门的深仇,尚未同柳氏清算过,她向来谨遵往来之道,这一门血仇,来而不往,又岂是她能容得的。
她犹记得阿满婆同她说过,柳奭在西疆敛聚财帛,须得有新的能听他使唤的大萨保,挥动西疆大大小小诸多商家来替他洗干净那些沾了血污的钱财。
若要以权势论之,柳奭想要收拾她犹如碾碎一只蝼蚁般容易,可他有软肋在西疆,他在西疆春风得意的经营,便是他视而不见的软肋。倘若从商事上入手,风灵却是有十分的自信,一涉入商事中,她便能如同鱼儿入水,掀起教他始料不及的巨浪来倾覆他。
风灵将最后一口菰米粥咽下肚,不动声色地将碗盏收拾起来,此时她认定,阴差阳错地被送入宫墙内绝非是一步走岔的棋,却是上天在冥冥中替她走出的一步活眼。
细瓷碗勺轻轻相击发出的清越干脆的声响,在偌大的殿内显得尤为清晰,每一下都似在促成她的决心。收拾了碗盏,她想到昭庆殿内室睡榻上悬的那柄辟邪的长剑,那请愿书在剑鞘内藏了许久,犹豫了这么些日子,终是该呈上御览了。
李世民回至两仪殿时,已是午膳时分。有脚头快的内监已来报过信,风灵命人传了膳来,时辰掐得刚刚好,正是他净了手面,坐下吃过一盏茶的功夫,食案已到了殿门前。
风灵亲至门前接过了食案,端送至李世民跟前。食案正中一只凤鸟莲瓣鎏金碗,应了今日朝会上的景,半满地盛了一碗菰米饭。
“晨间送来的菰米粥可都吃了?”李世民瞥见食案上的菰米饭忽想起命人送过米粥一事,随口问道。
风灵布妥了食案伏身拜谢:“吃了。来得很是及时,正解了风灵的思乡之苦,风灵还不曾谢过圣人赏赐呢。”拜过,她也不等李世民命她起身,便自直起了腰背,向他展露了一脸的欢愉。
李世民不以为意地笑起来,说话间风灵的小食案也跟着送了进来。依礼她原本不该在两仪殿内用膳,因李世民不拘她礼节,且愿在膳时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一些各处的风土人情,市井买卖之事,便蠲了这一款礼,每至膳时,两人便如同寻百姓家中一般,一同进膳聊谈。
李世民命人将她食案上的粟米饭,也换成了菰米饭。风灵口里谢着恩,心里不免生出了些惭愧,他以帝王之尊,待她祥和如父,可她要假借他的帝王之尊,天子之威,一笑一颦并不都真正从心而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