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送罢唐俭等人归来,将税商一事又同李世民细细说了一遍。
李世民半真半假地逗问她:“你家中亦是商户,论理该最不愿见税商的,怎就不忌讳?”
风灵在他案边坐着,一脸认真道:“圣人这话便差了,风灵虽也行商,却也并非那等眼里只有现钱短利的。而今商事,西疆最盛,亦最险,漫漫商道,若是军资吃了紧,无大唐军威庇护,十个商队能有一两个平安归来都属难事,哪里还有咱们商户的一口饱饭食?若商道平顺,不见匪盗,商家皆有利可图,不过少赚极小的一份,却能保得长久营生。孰轻孰重,孰盈孰亏,俱在眼前。”
李世民捻须笑得深邃:“亦是你那开明通理的阿爹教的你?”
风灵垂下眼眸,幽幽叹息:“谋利不拘眼前,须得放眼长远的道理是阿爹教的。军防于民商之重,却是被罚在承天门戍卫的那位延都尉教的。”
李世民的目光掠过她,特意又转回来多看了一眼,抬了抬眉头,不置一词。
当下殿外有内监进来报称鸿胪寺卿求见,风灵便好整以暇地退回李世民身后,垂眸静立。她心里明白,不论圣人待她如何不同,终究是天子,无上的权利造就他的莫测,她不能纵性与他说是非对错,只能见缝插针地提一两句。
且今日已说得够多了,心中所想俱已达成,也算是顺遂,不可再急切冒进。
至晚,风灵坐着步辇回昭庆殿,路过承天门时,戍卫果然换了班,她在城门前隔着垂纱张望了一圈,未见拂耽延身影,忽想起他如今是队正,过午她伴驾散步时,那队正是从里头出来的,不必真站在外头戍守。
她将视线收回,抬辇的内监已走过了承天门。风灵想起午后在城墙上所见,忍不住抬头往城墙上望去,一眼便望见有一抹身影在楼观旁,伫立不动,远远凝望。
那身影是何人,她一眼便知。她心头发热,今日所受的惊惶慌张、据理力争已教她精疲力竭,可那城墙上远远投来的望眼令她振奋,眼前隔着的垂纱她不能掀起,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能多望一眼,是一眼。
风灵回至昭庆殿,杏叶头一个跑出来,仍旧是带着些不服气,向风灵草草屈了屈膝:“娘子回来了。”
风灵心里回了一句:又没人迫着,不愿出来迎何必要来。可她今日当真是累了,不愿与她多罗唣,只拿眼扫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进了正院。
竹枝在正屋门前等着她,见她进来,笑吟吟地屈膝一拜,比方才杏叶那一拜认真得多。“顾娘子总算是回来了,快些往安仁殿去拜谢罢。”
“拜谢什么?”风灵皱眉疑问。
竹枝跟着她一同往正屋里走,在她身后回道:“民部收了咱们的牡丹资费,已在京郊支棚煮粥了,圣人心悦,往安仁殿赏下了不少东西,夫人感念顾娘子功居首位,将赏赐之物拨了大半送来,娘子该当去谢一谢。”
“牡丹?”风灵已将这事抛诸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