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携着进了屋,玉勒图孜的眼中满是好奇,停停顿顿地四处瞥眼。
待她在胡榻上坐定后,仍不住到处瞧,恰左右无人,她便问道:“这便是昭庆殿么?听闻这殿中夜间不安生……闹鬼。”
“那你摸摸我的手,瞧我是活人还是女鬼?”风灵一把握住她搁在案上的手,将她唬得一愣,继而拨开她的手去,两人在胡榻上笑闹作一团。
笑罢,玉勒图孜正了正颜色,小心问道:“圣人为何要将你安置在昭庆殿?如今你在宫中可有了位份?还有你那……他该如何是好?”
风灵侧耳听了听外头的动静,竹枝被她差去别处做活,杏叶去端食案尚未过来,她近旁向来不许宫婢围绕,此刻殿内只有她二人,她压低了嗓音道:“圣人从未有过要将我纳入宫苑的意思,现下我仍是宫中请来驯马的。你可知道昭庆殿原先住着什么人?”
玉勒图孜连连点头,“自是知晓,才觉古怪。”
“我私猜着圣人的心思,他……他好似总将我认作是那位早夭的公主。”
玉勒图孜惊异地张了张口,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又连忙自掩了口:“都说你生得神似英华夫人,你若是圣人将你认作英华夫人倒还罢了,可那公主……”
屋外的檐廊下传来一前一后两人的脚步声,风灵低声快速道:“此间人多口杂,不说这些。一会儿酒也少吃些,我尚有要事托付。”
玉勒图孜瞥了一眼自己好不容易藏进宫来的两只皮囊,嘟囔道:“只这两囊,便是想要吃到神志不清,迷糊忘事,也甚难。”
话音一落,杏叶端着食案进来,身后果然就跟着竹枝。
竹枝脸上端着稳重的笑:“娘子有客,杏叶毛躁,怕顾不过来,奴婢来帮个手。”
风灵看着她亲力亲为地将食案布上,向她点头一笑,“有劳竹枝姊姊。”
“娘子少见这般高兴,须得尽欢才好。奴婢便在殿下候着,娘子若要叫,一声便能过来。”言毕竹枝便自下了殿,果然恭顺地弯腰侍立在侧。
风灵与玉勒图孜互望一眼,玉勒图孜虽不谙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肠子,却也瞧得懂竹枝的意思,明着说是要在殿下伺候,实则便是要在一旁听些壁角。她暗暗觉着好笑,这婢子瞧着机灵,实则却是个蠢的,这点小心思连她尚瞒不过,如何能瞒过猴精猴精的风灵。
她抬手拔开酒囊上的塞子,替风灵满斟了一盏,笑着举杯:“还不曾恭贺过你左迁。”
风灵径直端起杯盏,一仰头便将一盏酒水倒入喉中。她稍稍一怔,本以为玉勒图孜带来的酒必定是葡萄酿这类的西域酒,却不料入喉刺辣,带着醇香的酒液竟是她最喜欢的五云浆。
她感激地朝玉勒图孜一笑,又吃了一盏,慢慢道:“你别是替魏国公府说项来的。”一壁说一壁伸手在案下轻捏了玉勒图孜的手:“税商之策乃圣人钦定下的国策,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任何嫌都得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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