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来,只得垂头送了他出去,心里暗暗翻转了不知多少圈,终是枉然。
将至寅初,一夜最凉时分,风灵终是抵不过河边的湿凉,和一拨拨袭来的倦意,收了琵琶,进殿歇觉。
这一躺下,又昏昏沉沉睡得太深。此地处于长安南郊,长安的五更鼓自是传不过来,故几时天明,几时该晨起,风灵浑然不知,半梦半幻间只觉有黑洞洞的深渊,吸住了她的身子往下拽。
正当她觉得抵不住深渊的力道,要往下坠时,好几只手在她身上推搡摇晃,将她生生地拽回了现实。风灵半睁开眼,直撞入她眼里的是杏叶和竹枝焦急的脸。
众人见她睁眼,七手八脚地将她推扶起来,忙不迭地送水来让她净面揩齿。因风灵不惯人服侍太过贴身,一时无人敢替她更衣,她却又迷迷登登地半倚在榻上,不愿挪动。
杏叶一咬牙,挥开众人的手:“我来。”
余者皆退到了帷幔之外,独留了杏叶一人在内室,伸手解她里衣前告罪道:“顾娘子见谅,觐见时辰将至,再拖怠不得,婢子也只得冒犯了。”
风灵不应声,杏叶也顾不得许多,一手解开她里衣的系带,一手麻利地取过一件干净的衫子。杏叶的手一触及到她的皮肤,便不由自主地“呀”了一声。
帷幔外的竹枝紧跟着问道:“怎么了?”
杏叶不能确定,快速地将手掌在风灵的锁骨间、后背、额头覆了覆,方急急地向帷幔外道:“顾娘子身子火烫,想是……想是起了寒热。”
竹枝一撩帷幔,几步冲了进来,杏叶忙将那衫子替她穿起来。竹枝亦探手到她额上一摸,果然火烫,再看她的面颊,两侧绯红发暗,可不正是起了寒热。
“这可如何是好?”杏叶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压不住声音里的焦躁,“可否要命人先去含风殿告知阿盛,求他揣测着圣意,捏个主意?”
竹枝脑子里转着的是昨日杨淑妃的嘱托,暗忖,如若风灵卧病不去,还有哪个能劝阻得住圣人,她凝视着风灵紧蹙的眉头,狠心问道:“顾娘子……顾娘子?可能撑持住?”
风灵拂开额头上竹枝凉凉的手掌,努力睁开双眼,清了清肿痛的咽喉,有气无力地吩咐道:“不碍。打一盆凉水来,替我备些素粉,再备套胡装。”
竹枝闻言心头一喜,亲带着宫婢们操办去。待她们俱离了内室,杏叶方担忧地问道:“寒热发得急,娘子不可大意啊,往含风殿去告个病,也无不可。”
风灵早在被推醒时便知自己病起,坐倚睡榻上随她们摆弄时心里便已忖度了一阵。不消说,出行前又是冷水浸浴,又是冷风湿身地在外头走,种下了病根,只是这病症发得太迟,若在出行前便病倒,便能躲开这一遭翠微宫之行,也能躲开与阿史那贺鲁直面。偏偏这病症非得经了昨夜大半夜寒凉的催化,方才发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