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耽延稳步跑进正屋内室,家中并无婢女,只两名仆妇皆与杏叶在灶房内烧热汤,其余男仆也不好入内,只在门外等着吩咐。
风灵被放置在睡榻上,身体似乎已适应了创口上的疼痛,那尖锐灼热的痛感消散了不少。拂耽延将她放下时,她却犹拽着他的衣裳不放,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面颊滴落,打在拂耽延的衣袍上。
“你忍耐了这许久,怎就忽然跑去了柳府?”拂耽延顺势在她身边坐下,好教她身子借力依托。
风灵泣得厉害,口不能言,将手摊开予他瞧。只见她手中有一枚带利刺的小铜球,许是她用力握过,手心里有几处割伤,血已凝成了块。
“第三枚铜球。”她咬着后槽牙道,将白日里的怨愤又勾动起来。“米大郎教他们害了命。”
拂耽延从她手掌中取过铜球放置一旁,“小心着些伤口。”
“我也不知怎的,一见那铜球,脑子里便不住地想先前未生与阿满婆的死状,他们就是被这刺铜球害死,就那么横在街口,我眼瞧着,不能去救,也无法保全他们最后的体面。还有我阿兄一家,阿团那么小的孩儿,他们也能下得去手。那些人的样子,全在我眼前转,我……”
风灵将整个人蜷缩进拂耽延的胸前,一面倒吸着气,一面泣道:“我一时昏了头,只想着干脆舍了我这一己之身,拉着那两个祸首共赴黄泉,换得个干净爽快。可……可你说得对,我学艺不精,身手粗浅,还是难敌……”
拂耽延的鼻端重重地长吁,“你舍得下自己,可舍得下你余杭的爷娘?可舍得下我?你果真是犯了糊涂,那父子二人是什么东西,他们也配,能与你一同下黄泉路的,只有我。”
“阿延,阿延,对不住……”风灵的眼泪簌簌地淌,泣不成声,身子在他怀里剧烈颤抖起来。拂耽延辨不清她是伤口疼,还是心里更疼些,只能环箍住她,几乎想将她藏进自己的身体里,用自己的血肉肌骨将她护起来。
“阿郎,医士,医士来了。”管事跑着进院,在门外禀道。
“快请。”拂耽延小心地将风灵放下,匆匆拭去她脸上的眼泪。
头发花白的医士背着医笥进来要向拂耽延行礼,拂耽延挥手罢了他的礼,催他赶紧替风灵诊治。
医士放眼向睡榻上望去,满身血糊的小娘子躺在一堆被衾中,不必搭脉,只看她惨白的脸色也知是血流得过多了,亏了气血。
他上前略瞧了瞧她身上的伤,却见伤在大腿腰际,想要替她诊看也极不方便。
医士为难地转向拂耽延:“将军见谅,娘子失血大伤了元气,于内小人尚可开方用药调补,可那伤处……若由小人查看总是不妥,敢问府上可有会清创包扎的侍婢?”
拂耽延偏脸望望睡榻上的风灵,拧起了眉自忖,确是未想周到,这外创,怎能教医士来料理,他向外唤道:“去将杏叶寻来。”
不多大功夫,杏叶提着裙裾一路小跑来,惶惶然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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