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来,我师叔,在漠北遇见那人,他正在扒人肠肚,取其肺腑,妄图和水银炼长生不老丹。我师叔哪能让这魔头作孽,大喝一声‘兀那贼子,速速住手’,岂料那魔头转身便是一掌黑虎掏心……”
“哎,这黑虎掏心是抓法,怎么又是一掌啦?”
“你懂什么,魔头的武功怪着呢。轻功当硬功,气功当拳法,掌法指法你也分不清,反正你打不过就是了。”那汉子想了一会儿,说:“然后我师叔就中了他一掌,若不是胸前一对板斧格挡,早就一命呜呼。魔头自负武功高强,以为我师叔死了,便不再搭理,转身去祸害别人了。好在我师叔会一门失传已久的龟息*,保住一命,虽然如此,但他骨骼全碎,倒是和清静散人一般,常年卧床啰。”
四下里众人窃窃私语,有胆大的问:“那魔头可是全真门下的叛徒?”
李大哥惊慌的四下一看:“小声点!被魔头听见,大伙可都没命了!”有不怕的道:“他当真这般厉害?”
“我问你,东邪黄药师,丐帮洪七公,西毒欧阳锋,南帝一灯大师,铁掌帮裘千仞,还有全真教的一窝道士,这些人厉害不厉害?”那人答道:“五绝武功天下公认,裘帮主也只差分毫,自然都很厉害。”
李大哥点点道:“是了,但魔头那日在重阳宫外,以一己之力与这一帮人交手,尚且不落下风。他一掌下去,裘千仞的头发就给剃光了,若再用点劲儿,裘千仞的脑袋可就不保啦!”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这还不算最惨的,西毒欧阳锋,大家都知道罢?那日和魔头一战,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最后精神失常整日疯疯癫癫,西域的白驼山庄门可罗雀,听说还被一什么金刚门给占了,凄惨得很呐。”
他这番话讲完,却还有不明之人,问:“说了这半天,那魔头到底是姓甚名谁?”
那姓李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正欲开口说话。天书心中一惊,忙厉声道:“闭嘴!说书给我滚外间去说!”
她这一喝,四周鸦雀无声,那姓李的高举着手,见他一貌美女子,直勾勾的说不出话来。便在此时,却听有人拍掌笑道:“一岁一岁,你手掌这般小,肯定只有一岁!”
姓李大汉回头一看,见谢曜指着他天生畸形发育不全的手掌,大声发笑。他一生便因此而自卑,此刻听来,不禁大怒,拿起桌上大刀:“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天书怒火中烧,还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拿刀指着谢曜,当下五指探出,夹住刀锋,“啪”的一声脆响,便将这柄大刀折为两截,“若再敢胡说八道四处造谣,人如此刀!”
那大汉冷汗涔涔,谢曜去一把捉住天书的手,道:“天书,你看,他手比你的还小,说明年纪也比你小,以大欺小是不对的。”
众人一瞧,看谢曜一个二十岁的青年,说出话竟如此可笑,登时都明白他原来是个傻子,但迫于这女子的高强武功,没有一人敢出声嘲笑。
天书转过头,痴痴的道:“不能以大欺小?”她心中柔软,没曾想谢曜即使是傻了、疯了,也永远坚持着正义而正确的一面。这一下又触碰到她的神经,不由回忆起谢曜未曾走火入魔前的点点滴滴,在阳光下,英气凛凛的说出自己一生抱负和理想。
她其实早就可以带着谢曜去找一灯大师治病,但是她害怕恢复神智的谢曜不再需要自己,不愿意让他来中原,也是怕他有朝一日知道一切,离开自己,躲避自己。故此,就算谢曜现在神志不清,她也愿意和他一直躲在天山,当做谢曜已经原谅了她,自欺欺人。
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让谢曜一直痴痴傻傻的跟在自己身边?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再自私,但这难道不是另一种自私?
天书顿时想通一切,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一般,将那断刀扔在地上,一把牵过谢曜,柔声道:“我们走。”
天书带着谢曜,牵着芦苇沉下脸一语不发。
谢曜偷眼看她神色,拉了拉她衣袖:“天书,你怎么了?刚才的样子好凶。”天书闻言顿住脚步,转过头道:“我哪里凶啦?是那些人胡说八道,惹我生气。”
“他们胡说八道甚么?”
天书转移视线,不再这个话题上和他争论。她没想到,事情竟会变的难以控制,一发不可收拾。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些江湖人一通谣传,天知道三年、五年、十年以后,谢曜的名声会变成甚么样子,难道,他当真要和自己一生躲在天山不出么?
谢曜见她不答话,也不敢追问下去,自顾自的把玩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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