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有人来了。”
话音甫落,有人伸手拨开柳枝,露出身形,乃是一庄丁打扮的少年,他上前朝诸人抱拳问:“是大理谢公子、山西蒋堡主吗?”
蒋诚志点了点头,笑着摆手:“你是陆家庄的人罢?回去给展元兄通报,我等马上就来给他贺喜。”
“不,不,我家庄主命我前来传话,让二位还是速速回去,他仇家寻来,这婚事估计办不成了。”
“甚么?”蒋诚志和谢诗竹异口同声,脸色大惊,便是谢曜听到这话也略觉不妥,大喜之日,竟有仇家寻上门来,倒也算奇事一桩。
丁跃不知轻重,脱口便道:“是因为那陆庄主到处烧杀抢掠惹下大祸么?”
蒋诚志“呔”了一声,肃容道:“垂髫小儿莫要乱说,陆庄主年纪轻轻却为人正直,心地良善的很,不知如何惹上仇家了?”这最后一句却是在问那庄丁。
庄丁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谢诗竹右手握拳,在左掌上一砸,定然道:“我倒要看看是甚么仇家!陆兄和我交情多年,难道不知诗竹是什么人吗?”蒋诚志点点头,道:“若是不知此事也就罢了,但既然知道了,万万不会袖手旁观。”
蒋诚志说罢瞟了一眼谢曜,希望他也能同行,谢曜着实不想看别人成亲的喜事,但眼前情况这喜事莫非要变成丧事?如此一想,他更不愿看到。
谢曜双手合十,淡淡道:“未备贺金,怕无礼了。”
言下之意,便是同意和他们一起前往。蒋诚志朝他多看两眼,和谢诗竹互相递了个佩服的眼色,要知道这并不是去吃喜酒,而是一场流血打斗。自古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正因如此,谢曜答应前往,更让两人大有好感。
谢曜将申屠行冲和丁跃安顿在嘉兴客栈,吩咐他们不许乱走,待此间事了,便带他们往临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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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妥当,天色已暗,三人驱马匆匆赶往陆家庄。谢诗竹命手下打着两盏灯在前方带路,七拐八弯,只见前面楼阁纡连,好大一座庄院,过了一道大石桥,来到庄前。那庄丁上前禀报,不过片刻,一个二十六七的英俊青年过来相迎,头戴方巾,腰悬宝剑,身后还跟着五六名从仆。
“哎!谢贤弟,蒋堡主,你们怎还是来了?”此人正是嘉兴陆家庄庄主,陆展元。
蒋诚志上前道:“陆兄,我们若是走了,留你一人抵抗仇家,这也说不过去啊!”谢诗竹让人将三箱贺礼抬进庄里,仿佛到了自己家一眼,直接打开箱子,顿时金光闪闪珠玉宝翠不知几多。
陆展元惊道:“贤弟,你这礼可太大了,为兄收不得!”谢诗竹摆手道:“这算甚么大礼,你不肯收,莫不是嫌弃做兄弟的钱财不干净?”陆展元一听,忙道:“你想多了,我嫌弃谁也不敢嫌弃你啊。”
他推辞不过,只得全数收下,转身唤来身后管家,悄声道:“你让阿沅捡几件喜欢的珠宝首饰,剩下的都分给穷苦百姓,切记,你亲自监督,不可有人暗中贪心。”他声音压得极低,蒋、谢二人自不会听见,但谢曜却听得一字不差。
谢曜看了陆展元一眼,见他眉长目朗,面相端正,的确一副江湖英侠模样。
陆展元约莫感到视线,他往左一瞧,这才看见一名面向丑陋的疤面和尚正站在暗处,不禁惊讶道:“这位大师是……”蒋诚志和谢诗竹忙为其引荐,道:“这位是大理天龙寺的忘玄大师,为人仗义,此次听到你有仇家寻来,专程前来帮忙。”
这二人将话说死,谢曜若欲拒绝却也不能,只得上前两步,抬眼看着他面容,定言道:“陆庄主若无亏心事,在下自会相帮。”
陆展元闻言浑身一怔,方才谢曜隐在角落,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然而此刻他站在亮处,灯火明灭之下,一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注视自己,竟忍不住要将这一生所做的亏心事都吐露出来。
隔了良久,陆展元方长舒一口气道:“大师所言极是,但……我那仇人也许不会寻来。”他最后一句说得极轻,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别人。
几人引入花厅,边走边聊,谢诗竹与蒋诚志又同陆展元说了片刻,大意便是喜宴上江湖豪杰齐聚,纵使那仇人寻来,也讨不到好处,可别因此误了吉时。
陆展元一听此话大有道理,思量再三,婚事依旧如期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