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或许是上天垂怜,也可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慕安今日有些反常,竟没有拒四王爷于千里之外,安步当车的与墨景熙走在长长的甬道上。
眼前是万仞宫墙,脚下是墁地青砖,宫道两旁堆积的莹莹白雪,在日光映照下,竟生出难得的静谧安详。
慕安衣袂飘飘,气度清淡如出岫之云,像是佛龛里宝相庄严的菩萨,俯视着庸人自扰的俗世红尘。
往日里,多半是墨景熙挖空心思想从他口中探得一字半句,此时慕安像是来了兴致,很稀奇的主动开了这个口。
“四王爷,您可听说过北方有一种五色神鸟,羽毛绚丽,飞舞之间,有五彩祥光环绕,极其炫目,千年难得一见,一见则国祚昌盛,庇佑苍生。”慕安缓缓说道,脸上波澜不动,就连眼底也如往常一般平静无波。
墨景熙猜不透慕安在打什么哑谜,遂摇头道,“本王不曾听说,不过依本王所见,若是世间真有此等祥瑞之物,也当隐居在深山大泽,不会轻易让人一睹其庐山真面目。不过若是有缘得见,亦是我天圣国之福。”
慕安微微颔首,“四王爷所言极是,世人多半相信虚妄,就算摆在眼前的只是一般的五色鸟,空有华美的羽翼和婉转的叫声,只要有一人信了,便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这只欺世盗名的五色鸟,也能让人信以为真,高居在庙堂之上,供万人膜拜景仰。”
这弦外之音......墨景熙并非愚驽之人,将朝中诸事在心里过了一遍,不禁一怵,凛声道,“慕参政似乎话中有话,言下之意,莫非是朝中有沽名钓誉之辈,甚至祸乱朝纲,影响国祚?”
他心里早将帝位视为囊中之物,如今就好像自己的所有物被破坏一样,非要问个是非曲直不可。
慕安缓步而行,不咸不淡地说道,“若是此人位高权重,非四王爷力所能及,又当如何?”
墨景熙毫不犹豫地说道,“倾本王所有,除之而后快。”就算位高权重,在皇室面前也不过是臣子,又有何虑。
慕安手背于身后,隐然有几分慕太师年轻时的风范,悠然道,“如若是至亲之人,又当如何?”
墨景熙有些怔忡,突然觉得慕安的脸孔如笼罩在烟岚之中,飘渺旷远,他竟有些看不清了。
他向来只将慕安当作是慕榕的哥哥、慕家的朝堂势力之一,却从没想过,此人乃是尽得慕太师真传的治世之才。先帝曾说过,慕敬一言能定天下,如今慕安是否有意相助于他?
墨景熙收敛起纷飞的心思,肃然道,“国家大义当前,无亲疏远近之分,黎民百姓的福祉才是重中之重。”
慕安淡然的脸上隐约有丝笑意,拱手道,“四王爷,还请记得今日所言,请留步,不必相送。”
长长的甬道已然到了尽头,他走向宫门口等待已久的马车,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脸懵的四王爷。
他没要相送啊?
他刚刚都听了什么?
他分明是来打听榕儿消息的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