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像没事人一样去上课,同学们嘘寒问暖,老师们轮番表扬,这些我都假模假样地应和,已经形成了一套固定的说辞。
到了傍晚,我就乖乖跟着女孩们去上晚自习,看着李楠、洋洋和杨晓萌他们认真学习的样子,我知道这才是大学应有的、真正的生活状态。
我和飞鸟已经偏离这正常的状态很远,似乎也回不去了;不是我们不想回去,而是时间和环境不允许我们再回去。
我和飞鸟已经被推到了人生的另一阶段,以突如其来的方式,用一种严峻的事态,将我们从温暖的被窝中拽出来,抛到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中。
好在我们多少了解那个世界,在诗意的描摹中,我们曾见设想过,也见识过它的状态;也知道古今诗人如何进行他们诗意的战斗和反抗。
现在我们不过是继续这种战斗而已。
因为“诗歌就是这个世界的素描!”
诗人必须如实地进行素描。
……
这几天,我也去过三次杏花园边的椴树林,看见那里被烧毁了一大片,现在回想起来,“祝融火”的确厉害,奈何顾媛媛和蓝色鳄鱼拼尽全力,也是难以匹敌。
现在,这里已经被铝朔板隔离起来。因为这里死了人,所以同学们对此唯恐避之不及,到了傍晚更是无人经过了。
前两次是我自己去的,之后又与李楠去过一次。
我们除了缅怀顾媛媛之外,另外还想找到小黄鸭菲菲,我告诉李楠自己好像把菲菲掉在火场了,菲菲可是我和李楠美好未来的见证人,所以我们想找到它。
可惜我们在那片烧焦的树林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菲菲,对此我和李楠都怅然若失。
……
另外,昨天杨晓萌还告诉了我一件事:前些天她见到了顾媛媛的姐姐和姐夫。
顾媛媛的父母都是朴实的农民,没出过远门,于是只有姐姐和姐夫来这边处理顾媛媛的后事。她姐叫顾艳艳,看长相上就知道是姐俩,两人长得很像,只是姐姐更加低眉顺目,少了顾媛媛的灵动而已。
杨晓萌以我们几个朋友的名义送去了慰问金,“凉热咖啡”的老板和员工们也送了慰问金,此外办理丧事的费用也是“凉热咖啡”出了,看来也和顾媛媛交情不错,重情重义。
丧事办完,顾艳艳的丈夫提出要与学校交涉,希望学校提供当天晚上顾媛媛和胡海峰出入学校的监控录像资料,又想找我和其他几个救火的同学了解情况。杨晓萌觉得顾艳艳的丈夫似乎想从细节中了解学校方面是否有责任,或者是否有学生见死不救之类,那样就可以要去学校赔偿。
杨晓萌从中帮助协调,后来校方和顾艳艳夫妻俩一起到消防部门听取结论:
消防部门的结论很清晰,只有“凉热咖啡”对面的一个监控拍到过顾媛媛和胡海峰的画面,然后学校内的监控都没有相关记录,这可以解释为他们是故意走的小道,避开摄像头,而且我们学校的教学区是开放式的,所以学校没有监管进出人员的责任。至于见死不救更不可能,因为按照消防局认定的殉情起火点,到我们同学救火的位置,半径差不多有四十米;也就是说,当同学们发现火情,顾媛媛和胡海峰早就在火场中心烧死了,谁敢接近就会和他们一个下场。
得到如此结论,顾艳艳和丈夫向消防部门要了一份事故报告,就此也不再和找学校方面了。
我于是向杨晓萌要了顾艳艳家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心想等过段时间有空了,去看看这位可怜的姐姐和她的父母。
……
今天中午的时候,小文突然跑过来,说下午系里诗歌社团开交流会,推荐几首诗歌给学校的文学期刊,让我这个消失了快一个多月的社长必须参加,否者大家将启动对我的罢免程序。
小文丫头这话当然是在开玩笑,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是小我一届的学妹,也是我委任的副社长,全权处理诗歌社团的日常工作,组织交流会,评审诗歌,活动聚餐,小文都张罗得妥妥帖帖。这小丫头也是性格开朗,思维敏捷,平时就爱和我斗嘴,在诗歌社团,我和她是出了名的相声演员。
我答应小文下午一定参加,然后告诉她,“把我的卸任的事也列入下午交流会的议题吧。”
小文瞪了我一样,“跟你开玩笑呢,还当真了。”
我说自己现在已经无力管理诗社,自己的琐事也多,社团的一切就托付她啦。
小文干脆地回答,“不同意,驳回辞呈!”然后一溜烟地跑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