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得极为轻缓,然而声音里那一丝丝的颤抖还是不可遏制的泄露了出来。
他信任她,然而他还是忍不住会害怕,这已经无关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对情深缘浅的惧怕,他可以掌控一切,但是唯独掌控不了,一个她。
“不,你明白我的意思,只是我忽然间发现,原来我不明白你。我一直以为,你要的是我的感情,是两情相悦,可直到此刻我才知道,你要的,是我的一切,你要我眼里心里只容得下你的存在,你防着我身边一切的人,无论男女。你要把所有曾经驻进我心里的人都一一拔除,也不愿意让任何人再有机会在我心里占据位置,你要我心里只能有你,对吗?”
夜清悠一字一字淡淡说道,平缓的声调,听不出喜怒。
顿了顿,夜清悠垂下眸子,轻轻吐出了最后一句:“冷枭绝,你太自私了。”
能让她在意的人,本就很少,如今他要占据她全部的在意,先不说一个人只围着另一个人转,做的任何一切只为了另一个人,这样的感情会给双方造成多大的压力,这样孤注一掷倾尽一切,是在冒险,是在赌一种幸运,如果俩人能牵手美满幸福的走一辈子,倒也没什么,可万一牵手的途中出了什么差错,这是要两个人一起都崩溃是么?
她始终不能明白,一个人的感情,如何能重到了这般的程度,仿若就只是为了爱而生一般,那么的不顾一切。
她一直都是理智冷静的,就连如今对冷枭绝敞开了心扉,为他放弃了很多原来一直坚持的东西,可对待这份感情,她依旧是有所保留的,这是一个人所该有的最基本的自保和防卫不是么?
然而,冷枭绝却是个疯子,他甚至可以不要性命,也要求得她的一份谅解和以及与他相悦的感情,这也就算了,她随他疯了一回。
可如今,他却是要让她随他彻底疯掉,这是要彻底断了她的羽翼,截了她的后路,他连最后的一份防备都不愿意让她保留!他可曾想过,那份防备是她永远不会放弃、会一直坚守的底线,而如今他却欲要拿她的不安来换他的安心,他这不是自私,又能是什么?
她不曾让他如此倾尽一切,然而他却欲要她付出和他同等的疯狂以截断她所有的后路……她要的,是一份哪怕疯狂、也依旧可以在一朝不可挽回的伤害后随时清醒的感情,而不是一朝梦醒,就丝毫没有回转余地的绝路。
夜清悠幽幽的话语让冷枭绝心中重重一颤,那环住女人腰间的铁臂仿佛要把女人嵌入自己怀中那般紧紧圈着。
女人,终于还是发现了吗?
他不曾料想,原来这天来得那么快,他幻想着能在女人毫无防备之时一天一天占据她所有的在意,可他却忘了,他女人不是一般的人,她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和感知。
是的,他承认他是自私,他想要女人无论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他,他想要她除了他,再无别的后路,这才是永久留住女人的最牢固的办法。
而如今……
男人鹰眸一紧,既然不能悄无声息的水到渠成,那么,便摊牌吧。
“女人,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的一切都给你,但是你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就算你眼中看到再多的人,心里也只有我一个好不好?”
男人些微沙哑的嗓音透着紧张和希翼。
夜清悠唇角轻勾,神色淡淡的缓声道:“冷枭绝,我做不到心里只有你一个。除了你,我心中还有已故的父母,有哥哥,有义父幕哥,有弯弯,我在意的人不多,这些都是我的至亲好友,我无法拿他们跟你比较哪个最重要,甚至如果你和他们同时出了事,我抛下的会是你。然而关于爱情,一个人的心,其实很小,心里装下了一个你,我便再也容不得其他人。我的感情早就给了你,你珍之护之,不让它破碎,它便一直是你的,一直在你那儿,谁都夺不走,能给你的都给了,不要拿掉我心里最后的一丝防卫好不好?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么……”后面的话夜清悠没接着说,然而不必她说,她相信冷枭绝也能知道。
给了他爱情,只要他珍惜,她便永远是他的,谁都抢不走。只是,他不能触犯她最后的底线,她还需要亲情,需要友情,心中只有他一个,她想,她永远也做不到。
闻言,男人静默。
亲人,他可以容忍他们占据她心中一定的位置,然而朋友,以及那些对她有想法的人……
良久,冷枭绝有些抑郁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女人,你一心想跟萧司洛交好,但你知不知道,他对你的感情是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