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然眼睁睁的看着传说中的那位胖公主吞下一整屉的大白馒头,心头恰如万马奔腾,一时难以平服,他就这样生生的错失了与那位三日后夺得花魁娘子桂冠的妙人儿近距离肉搏的机会,为此,他对合硕有些犯忤。
这些黑历史倒不是君北衍故意八卦给褚玉听,实在是因为分手与和亲这两件大事与朱景然,朱景皓,合硕息息相关,他三人是此次事件中的主角。
要想同时办成这两件大事,势必要了解他们的过去找到突破点,这样才能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君北衍只负责八卦两位两男主的黑历史,而褚玉负责从中找到突破点。
君北衍善于抓住八卦的重点,简简单单几句话就点透了褚玉,褚玉也当仁不让,单凭朱景皓那一句大白馒头令合硕泪如洪水决堤,她就已经轻轻松松的拎出了突破点。
她说这样的故事不过是想彻底击溃合硕的防线,本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合硕似乎瞧出了其中的破绽,她的心不由的紧了紧,哑着嗓子问合硕道:“哪里不真实了?”
合硕好像陷入了久远的沉思还未能完全自拔,好半天垂着眼睛慢悠悠道:“哪里有飘着星星点点肉汤可以喝,分明是飘着星星点点的青菜叶子,连一点荤腥沫子都没有。”
褚玉:“……”
……
等到天黑的透透的,褚玉方从太极殿出来,她在季承欢那里磨了又磨,蹭了又蹭,一方面是与他洽谈年如樱的事,另一方面是她打算等师南婆睡着了才回冷月殿。
她这番磨蹭搞的服侍季承欢的宫女太监都以为太上皇相中了季承欢,若不是季承欢重伤在身,他们十分害怕太上皇图谋不轨强睡了季承欢。
对于季承欢本人,他的内心很是矛盾,不可否认在内心深处他挺喜欢同太上皇谈天论地,这位大楚太上皇完全不像他原本所想的那样。
相反,太上皇的言谈举止总能带给他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奇妙的感觉甚至上升到惊喜的程度。
他既希望能同太上皇同相处相处,又有些担忧真和太上皇之间擦出什么不该擦出火花。
他是东秦太子,太子这个职业表面上高大上,实际却充满风险,尤其是他这种不大得皇帝喜爱的太子风险程度更高。
这种职业,你干的好理所当然,干不好随时可能被出局,结局好的说不定还能当个闲散王爷,结局的不好分分钟都能丢了性命。
作为一个从小受尽各种磨难的太子,他基本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好在,他一向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有志青年,才不至于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长歪,他始终坚信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在东秦,他每日如履薄冰,他的各位兄弟对皇位虎视眈眈,他的父皇一有个不高兴就想着废储另立太子,若不是父皇一直苦寻不到君北衍,他想他这个太子早做到头了。
为登上东秦皇帝之位,他不能行差踏错,错一步,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他的那些兄弟虽然难缠,他却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可以对付他们,可唯独君北衍是埋在他心中的一根刺,一根难以拔除的刺,且不说君北衍是父皇心目中的太子人选,单说君北衍的谋略和心计就远非一般人可比。
一个人能深受两代帝王的信任和重用不足为奇,奇就奇在他搅动大楚朝堂风云,助现任皇帝一举推翻了先帝,这位先帝,就是如今的太上皇不仅没有想要诛杀君北衍的心,反倒一往继往的和他亲密交往,这一点,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他一再试探太上皇对君北衍的态度,除非太上皇演技已高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否则他半点也看不出来太上皇对君北衍有半点杀意。
单此一件事足可见君北衍的手段高到什么程度,若君北衍有心认回父皇,那他的太子之位甚至于性命都岌岌可危。
他想尽各种方法暗杀君北衍却无一次成功,不成功也就罢了,竟然连君北衍的一根毛都未伤着。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君北衍面前是透明的,他所有的心思和动作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而他却一点也看透不他,他想他的身边必有君北衍派来的细作,可无能他如何将眼睛睁大,他都找不出那个细作。
《子华子·晏子问党》有曰:“其涂之所出,四通而八达……”既然暗杀这条道路走不通,他只能走别的道路,于是他打上了太上皇的主意,因为东秦得道高僧悟空曾有谶言:“亡思安者玉。”
思安乃君北衍的小字,思者思慕,思念,安取之君北衍之母君北安的名字,而玉代表则是大楚皇帝朱玉。
季承欢本不信这谶言,认为不过是无稽之谈,可在来之前,他特意拜访了阴阳家传人靳冬,就是那胡戈大师的妻子卜算了一卦,卦象与悟空所说不谋而合,这不得不让季承欢信了三分。
于是,他欲助朱玉复位,他想朱玉一旦复位,首先要杀的该是君北衍,因为君北衍曾是朱玉深信之人,被深信之人背叛所带来的仇恨原该比别的仇恨更浓更烈。
大楚新帝朱景禛虽然厉害,但他实行一系列的新政已触犯到大楚诸多权贵的利益,再加上渠阳王一心想谋反,赵言良党派里那些死而未僵的世族大家俱有反心,就连太后也并非真心扶持朱景禛登基为帝。
朱景禛如今的处境用四面楚歌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只要他东秦稍加把力,他相信朱玉复位大有胜算。
朱玉若能重新登基为帝,大楚又将风雨飘摇,到那时东秦借机蚕食掉大楚,一旦吞并大楚东秦实力大增,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他原本算盘打得响,不想把算盘珠子拨碎了,经他一再试探,他确信朱玉远非他想像中的朱玉,朱玉与君北衍之间的纠葛也远非他想像中的仇恨,这让他觉得前方的道路一下子又黑暗了。
他不怕黑暗,因为他在黑暗中长大,早已习惯了,他相信黑暗之后黎明终将会到来。
——
褚玉磨蹭半晌还觉时间太早,又去御花园看了会星星月亮,只到把星星月亮都看的躲入了云层方回了冷月殿,待到冷月殿时已近亥时。
她想古人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多晚上睡的早,而师南婆又清居在冷月殿该睡的更早才是,为免万一,她特意磨到那样晚方回去,她想师南婆肯定见周公去了。
“太上皇你可回来了,奴婢可等得急了。”
不想,她人还未跨进冷月殿的高大门槛,就有两个宫女从里面开门急急迎了出来,那两人一改昨日冷漠散漫的态度,笑眯眯的对褚玉行了礼,十分热情的将褚玉迎了进去,把褚玉惊了个半死。
褚玉有些不自在的问道:“怎么这会子还不睡?”
其中一名宫女恭顺答道:“太上皇不睡,奴婢怎敢先睡。”那宫女转头对着另一名宫女道,“还不回去给先生报个信,说太上皇回来了。”
褚玉眼皮突然一跳,深觉不妙,琉璃吐了吐舌头在褚玉耳朵边低语道:“太上皇,南婆先生不会还等着你回来听琴吧?”
“不会吧——”紫燕的话说的很没有底气,拎着灯笼的手不由的抖了两抖,抖的幽幽烛火晃动,落下暗影森森,“这南婆先生也不至于无聊到不睡……”
那名宫女立刻打断,皮笑肉不笑道:“南婆先生一向诚信,不管太上皇回来多晚都会等的。”
坑爹的诚信!
褚玉脸上的肥肉抖了几抖,干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的样子,冷嗤道:“我不缺陪睡的人,叫先生不用等着献身。”
不缺陪睡的褚玉终究还是被师南婆的琴声陪到深夜,到最后,褚玉实在撑不住,手托着腮一个劲的打盹儿,师南婆对于褚玉这种毫无专业和献身精神的行径大为恼火,气的她将吉它弹的如魔音贯耳,搞的打嗑睡的褚玉苦不堪言。
一曲又一曲,褚玉实在忍不可忍,急中生智装晕了,为装晕装的逼真,褚玉还顺带口吐白沫,这白沫一吐师南婆还算镇定,琉璃吓得急眼了,一声惊叫呼出一群宫女太监。
褚玉紧紧闭着眼,任凭这一群人呼哧呼哧的将她抬回自己的寝殿,因她的身体实在太重,搞的其中两个小太监都闪到了腰。
追萤一见褚玉一动不动挺尸在春凳上吓了个半死,自打她服侍褚玉以来,还从未见褚玉晕的如此骇人,她赶紧命人去请御医。
褚玉本想阻止,却又想不如借机吓吓师南婆,好彻底断绝她再折磨自己的念头,就任由着追萤忙活去了。
这一忙活就到将近天亮,身心俱疲的褚玉终于安心的合上了眼,她一合眼,追萤和琉璃,紫燕三人依旧半点也不敢松懈,就连小福子也是一夜未合眼的尽心尽力服侍在侧。
辰时末,朱景禛下了早朝之后就急急赶往了冷月殿,到了寝殿之内,众人纷纷行礼,朱景禛问道:“太上皇睡的可好?”
追萤赶紧答道:“回皇上,吴太医一走,太上皇就睡的香了。”
朱景禛点头道:“既睡的香就无需人服侍,你们且都退下。”
众人忙行礼退去,朱景禛慢慢的走向床边,见褚玉正四仰入叉呈大字形状铺展在床上。
青丝铺于枕边,睡香极为不雅,嘴角边还残留晶亮的液体,一阵阵极有规律的呼声从褚玉一张樱唇中喷出,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褚玉的五官紧紧皱起,两手一挥退去了覆盖在身上的被褥。
朱景禛略皱了皱眉,俯身替她掖好被子,抬眸间,忽见她眼角落下一滴清泪来,他心中一悸,忍不住伸手就想去替她拭去眼泪,手刚要触及到她的眼角却又缩了回来。
“回……回家,我要回家……”她嘴里呢呢喃喃。
他盯着她的脸,眸光渐转痛楚。
“豆豆,你的家就是皇宫,你还要回哪里?”他轻轻一叹。
“嘿嘿,等老子拿到了钱,老子就带……带着奥特曼远走高飞……”褚玉紧蹙的一字眉突然松展开来,又笑道,“登……登机,老子要登机回……”
她的声音突然湮灭。
登基?她还在妄想登基。
他的身体重重一抖,脸上也阴沉下来,想拂袖而去,不知为何却又安静落坐,坐了大半晌,睡梦中的褚玉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床边似乎有人在盯着她。
鉴于朱景禛有偷窥她睡觉的前科,她继续淡定的装睡,只是睫毛微不可察的闪了闪。
朱景禛眼尖的迅速的捕捉这瞬间的微不可察,直接伸手推了推褚玉道:“还装,该起床泡澡了。”
褚玉就是不睁眼,朱景禛幽森森的低笑了一声:“你不想泡澡,你的奥特曼该泡泡了,不过我并没有养过宠物,这水的深浅和冷热都不太好把握。”
褚玉心中暗骂一声:“算你小子狠!”
骂完,不情不愿的缓缓睁开眼睛,因昨儿一夜被师南婆凌虐戕害的太过惨烈,褚玉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耳朵里也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抬手掏一掏耳朵,又揉一揉惺忪的眼,他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她懒怠动弹,两手朝着他一伸道:“阿狸叔叔,抱我起床。”
朱景禛眼睫动了动,身子却动也不动,果断拒绝道:“不行,会折了手。”
“折你妹。”
“你是耳朵不好还是记性不好,我早已跟你说过我没有妹妹。”
“放屁!你拿我当傻子啊?”褚玉气咻咻的骂了一句,两手往床上一倒,横眉对着他道,“曦悦不是你妹啊,十四不是你妹啊,还有那个敏慧公主不是你妹啊?”
“哦。”他的声音极淡,“原来你知道我有妹妹啊。”
他嘴角扬了扬,倾身将手撑住头搁在床边,一张好看的脸就这样近距离的盯着他,摇头笑了笑道,“能让你看出来,我这个谎也撒的实在太不高明了些。”
“……你”
褚玉又白又胖的大脸瞬间黑了大半。
“不过这样不高明的谎你却到现在才看破,说你不傻连奥特曼都不相信吧。”
褚玉忽然坐了起来,直直的瞪着朱景禛。
“老子的奥特曼才不像你这样没眼光。”
“那我问问奥特曼。”
“老子的奥特曼不在这里,你若想问出去问。”
“汪呜……”
躲在床下睡觉的奥特曼小身子一抖,蹿了出来,跳到朱景禛的腿上亲密的蹭了蹭他手背,一双蓝幽幽的眼对上褚玉的肿泡眼。
褚玉难以置信的伸手指着奥特曼道:“奥特曼,你眼瞎啊,老子才是你主人,你跟别人亲密个什么劲。”
“来,奥特曼告诉你的主人,她究竟是不是傻?”朱景禛伸手拍了拍奥特曼毛茸茸的脑袋,“若觉得是,就叫一声。”
“汪呜……”
“好你个奥特曼,这么快就爬上了别人的身,亲上了别人的手,你也太不忠贞了……”
“汪呜……”
奥特曼可怜兮兮的冲褚玉眨巴着蓝汪汪的眼睛,却更加亲密的将身子缩进朱景禛怀中。
“豆豆,你放心,我会如你善待奥特曼一般善待它的。”朱景禛顺毛拂一拂奥特曼。
褚玉恨恨的指着奥特曼道:“你不用善待它,你现在就给它泡个澡,水要深水要烫。”
“汪呜……”
奥特曼软软的身子瑟瑟一抖。
“豆豆,你这样不好,犯了虐待动物罪。”朱景禛眸色含笑看着她,顿一下又道,“再说奥特曼为了你差点丢了性命,你怎能以怨报德?”
褚玉大惊,起身伸手就从朱景禛怀里抱过奥特曼左摸摸又看看,手指肚刚触到奥特曼的屁股,奥特曼发出一声痛苦叫声。
褚玉又惊又疼赶紧收回手指:“奥特曼,你怎么受伤了?”
“刚刚还要凌虐动物,如今又作出一副关爱动物的模样,豆豆,你可真是善变。”朱景禛叹气,右手抚额,语气颇有些不满道,“你昨晚只顾着看美男,哪里知道奥特曼抓了人犯呢?”
“什么人犯?”
“就是那晚想把你溺毙在鲤鱼池中的人。”
褚玉一想到那晚差点见了阎王,手不由自主的一寸寸揪紧床褥,喉咙间似被人紧紧扼住,她窒息的有些透不过气。
“阿狸叔叔,那人是谁?”
“说起那人豆豆你也认识,就是你曾经的男宠春归。”
“春归?”褚玉的眉头一点点收紧,回忆半晌却半点也想不起来,摇摇头茫然道,“不认识。”
“不认识?”朱景禛挑了挑眉稍,眸光扫了褚玉一眼,轻嗤道,“也是,你的男宠这样多,你哪能都记得,春归是春情的哥哥。”说话间,他很自然的伸手往褚玉的额头戳了戳,又道,“春情你总记得吧?”
“汪呜……”
朱景禛一提春情,奥特曼吓得瑟瑟一抖,将整个身子窝进朱景禛的手掌里,把某处护的密不透风。
“我当是谁,原来是他。”
褚玉从那个想阉割奥特曼的春情联想到他的哥哥,努力回忆方想起春归大概的样貌,他与春情虽是兄弟,美色却远不及春情,相比于春情细致漂亮的样貌,春归委实生的太粗糙了些。
想当初,朱玉压根看不上春归,春归纯属是买一赠一的赠品,因他生的五大三粗,朱玉便派他在太极宫做些粗活,他做粗活一直做的默默无闻,没想到不会叫的狗才会咬人,她竟然差点死在他手上。
她呆滞的想了一会,抬头脸色高深的看了看朱景禛,幽幽问道:“幕后主使是谁?”
朱景禛凝眸望她,笑一声道:“看看豆豆你还有点脑子,还知道幕后主使。”
褚玉右嘴角习惯性的往上一撇,继而冷笑一声道:“没脑子的人才认为别人也没脑子。”
朱景禛笑道:“那有脑子的豆豆你猜猜这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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