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再看好又怎样?脾气古怪!】
因着一夜未眠,差不多五更天的时候,青城沾着被子就睡了,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外头乌沉沉,暴雨如注,再下下去,估计雷锋塔也快被淹了。她随手扯着漫展,看见油灯轻浅处,田湛端坐在桌案旁,容色无波的在假寐,细一看他的五官,立挺中带着一股男儿本色的葳蕤,却又不仅仅局限于男子的俊逸,总觉这张脸背后另有奥秘,引得旁人想知道更多,对他愈发好奇。
这阵子相处下来,此人的行径光明磊落,毫无江湖传言中,锦衣卫的血腥杀伐,青城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在唇角泛起花痴的笑意时,这人睁开了眼:“醒了,就下去吃饭吧!”
田湛果断起身,背对着青城,先一步踏出了屋子,只觉今日无端闷热,就是外头的倾盆大雨也无法消暑。
青城愣了愣,复看一眼沙漏,才知已经是下午:这个田湛,长的再看好又怎样?脾气古怪!
这厢,青城捯饬了一遭,下楼时,直接寻着田湛所坐的地方靠了过去,她坐下后,就细细听了周遭食客的阔谈,这其中不乏那日谈论李家案子的男子。
这男子自然也不会忘了青城娇俏的脸,说到兴头上,嗓门也加大了几分,毕竟是个男人都想在美人面前好好表现。
“目下真相已经大白,李家这些年频频倒霉,原来是出了内鬼,李家姑奶奶也是个唯利不仁的,自家的亲弟也能下得了手。”
“你知道什么!当年李家老太爷过世之前,就立下过遗嘱,名下商号的两成都归为李家姑奶奶所有,是李家少东家毁约在先,违背了老太爷的遗愿,所谓你不仁我不义,家财万贯面前,谁才在意血亲!”
“可如今也无真凭实据,单凭几人之言,如何能定了李家姑奶奶的罪?李家姑爷袁迁又当何解释?他是衙门里的师爷,一张嘴能将白的说成黑的,以我看呐,李家就快改姓啦!”
听到这里,青城忽闪着大眼,瞅着身侧的男人:“相公,你好生厉害,这么快消息就传开了。”
“......”田湛一阵头皮发麻,他不曾与女子接近过,家中五子,他排行老五,若非几十年前的一场血腥变故,萧家也不会举家搬迁,娶妻也不过是为了延续萧家的香火,萧家独剩他了......田湛将思绪强行拉了回来:“你的目的达到了,下一步呢?”
青城献殷勤的给田湛不住的加菜:“当然是等着真正的凶手上钩了。”
田湛不喜辣,之所以点了辣食,是因着看着青城一路上对辣情有独钟,他看着碗头红通通的辣子鸡,在这女子‘热切’注视之下,还是尝了一口:“快些吃,一会动身。”
她就是坐着吃饭,身子也是不住的扭捏,没一刻是安静的。
田湛胃里陡然刺激了起来,高挺的鼻头溢出了细汗,锦衣卫皆知,田大人武功卓绝,相貌非凡,却从不沾酒,又是个五觉极为灵敏之人,故此一顿饭下来俊脸微红。
因着他太能伪装了,吃饭时从不会表现对任何一样菜色的喜恶,青城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给他夹菜,才弄着这般狼狈,一路上偷笑着心情大好。
田湛一眼就看出来她那点小心思,二人这次雇了马车,他眸光只是在青城白皙的脸上扫过一眼,便风淡云轻的看着外头的雨帘,神情很淡。
他也不想解释什么,她想笑,便让她笑去。
去李家的路上,青城好奇的打量了田湛几眼,看得他本能的身子微僵,他虽一直看着外面,却对她的举动了如指掌,到了后面更是抿唇冷了她一眼:“花大小姐,本官脸上有字!”
青城忽的一笑,列出两排整齐的雪白的牙齿:“我就是想和大人套套近乎,等入了京,大人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可以放我一条生路。家父年势已高,家中只有我一个独女,母亲姨娘们还等着我回去给她们依靠,大人也是爷娘生养,定能懂我的处境吧。”
青城说这话时,明明是笑靥如花的,可是田湛却是心头似被细丝一扯,说不清的悸动,她表面看似随意大咧,实则一个女儿家被锦衣卫错抓,也一定是心中畏惧的,可她却从未表现出来,一直以来都是笑对一切,这等明朗开阔的胸襟就是他自己也不曾有。
莫不是她这日子对自己笑颜巧语,都是在‘拉拢’关系?
田湛眉心突然皱了皱,几息沉默之后,轻‘嗯’了一声,声音快且轻,稍不注意根本就听不到。
青城就盼着他承诺,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的话一旦说出口,便没有更改的道理,田湛就是这种人。
青城得了好,也不敢纠缠着他,万一当真将他惹火了,他腰上的绣春刀可不会不讲什么情面。
安静中,突然有人在外面道:“大人,李家阖府目下正在城西贞节碑,李家姑奶奶与李家姑爷俱在。”
青城知道说话的人是便衣锦衣卫。
锦衣卫是一种极为奇特的物种,几乎每一个成员都是百里挑一出来的,是帝王最为得利的棋子,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
是以,马车便急速往城西而去。
青城与田湛都知道,李家姑奶奶不过是个幌子,幕后黑手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将李家人一网打尽,耗时多年的计谋也算是能隐忍的了。
未至城西之前,田湛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很有信心那人会浮水面?”
青城‘嗯’了一声,样子有点乖巧的可怜:“幕后之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李家姑奶奶若能顶下一切罪行,与那人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田湛没在说话,青城低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他能看见她光洁的额头和忽闪的睫毛,这一会又安静的让他不习惯了,这女子似有千变,时时刻刻都是不一样的。
*
城西三块贞节碑据说已有百年的历史,其中最早的一块还是前朝时候留下来的,时下儒家礼义已经成熟稳固,女子的地位和处境远不如前,丧夫改嫁的女子便是一辈子也难以抬起头来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