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算得上是个正派人,但正派人也是有脾气的,而且他还是个十分有文化的读书人,说出来的话很有一套,“足下事无道之君,劳乎?”这句话很阴险,王朗不能明说长天是无道之君,因为这会变成敌人,这也不是脑子正常的一方诸侯,会有的外交辞令。
但是这个问题的前提,都隐晦的将长天放到了无道之君的位置上。不管石韬回答累还是不累,都不合适。
这句话,从正面回答,显然是个大陷阱,但是石韬如果不做回答,那么代表长天而来的石韬,就会自动矮王朗一头。
作为长天的使者,如果不注意这些,那么传出去就是一桩笑话,长天没有任人之能、识人不明的笑话。
天下有不少人,会很乐于见到这个笑话。
而同样的,作为出使的使者,也不可能对出使的对象恶言相向、翻脸骂人,这传出去仍然是个笑话,而且手下人都这么无礼,这显然就彻底坐实了,长天是无道之君的这个说法。
所以正派人动怒,也是很麻烦的。
不过类似这种外交手段,即便不是因为王朗动怒,也通常为人所广泛使用,外交就是这种样子,先要在言语上压你一头,堕了你的声势,之后谈判显然就对自己这边更有利一些。这都是有先例的,在春秋战国时期,可谓多不胜数。
最有名的比如晏子使楚、完璧归赵等等,而晏子使楚闻名天下的那两句话就是,“使狗国者从狗门入,今臣使楚,不当从此门入。”以及“齐命使,各有所主:其贤者使贤主,其不肖者使不肖主。婴最不肖,故宜使楚矣!”
古人如此,今人也不差,石韬就很不差。
他闻言后,从容自若,脸上没有半点的怒气,双手交叉在小腹,不卑不亢道:“一拜一起,未为劳也。”
王朗一听,双眼一翻直视石韬,似乎想把这人看个通透,一边的虞翻也同样看向了石韬,心道“右将军麾下,果然人才济济。”
石韬的话很简单,里面的意思更简单,王朗问他侍奉无道之君是不是很累,石韬回答说:“也谈不上累,只不过(对你)躬身行了个礼罢了。”
结合石韬见到王朗时,那恭敬出使的礼节,石韬将原本不能正面回答的问题,用同样的手法,原封不动的还给了王朗自己。
不得不说,这很妙。
“果然巧舌如簧,你家右将军,使你来会稽,所为何事?”王朗哼道。
石韬笑了笑,道:“人言王府君,洪量大度,礼贤接士,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可尽信也。”
“王某未曾见过,有欺上瞒下,招摇撞骗之贤人良士也。”王朗也不是好相与的,既然贬低长天达不到效果,那么贬低长天派来了使者,也一样。
“正如石某适才所说,人言安得尽信,府君岂不闻,三人成虎之事邪?”石韬笑道,他对自己的坏名声根本不屑一顾,这些事是他为了徐庶和自己所做的,根本不会后悔。
王朗终于正眼看向了石韬。
这一次王朗脸上,露出了一些微妙的神情,随后道:“请入席。”
石韬微微一笑,这次出使现在算是开始了。
不是觐见皇帝或者上官,双方也不是敌对,就官位身份来说,长天还要远高于王朗,所以王朗让长天的使者站着说话是行不通的,这也是石韬没有回答王朗,问他来干什么这个问题的原因所在。
“右将军命你来会稽,所为何事?”王朗再一次问道。
“我主素知府君乃贤良仁德之士,欲救公于危难也。”石韬道。
“会稽素来承平,或有山越贼子,偶有犯难,不过癣疥疾尔,王某何危之有?”王朗不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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