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军?顺义候是如何知道雷霆军的?”
“当世英豪,谁能不心生敬仰?”苏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道。
“倘若不是顺义候提起,沈某都要忘记了大邺还曾有过一支这样的神武之师。”沈湑说起雷霆军胸中不由得勇气钦佩豪迈之情。随后停了片刻,甚是惋惜道: “只是可惜了……罢了,叛军之将不必再说了。”
“沈大人,雷帅为人忠贞,怎肯轻易叛变,你可曾想过此事可能事出有因?”苏振的脸上带着一丝寒意道。
苏振内心哂然,倘若此事由别人说出倒也罢了,但是从顺义候口中说出时,当真觉得万分嘲讽,一个曾背叛过自己国家的人,竟然可以将这两个字如此毫无波澜地从口中说出。
万万没有想到,雷帅这个假的叛国者的冤屈,竟要靠一个真的叛国者来说出。
沈湑笑道:“此事,铁证如山。”
“沈大人,证据是可以伪造的。”苏振笑了一下道。
“顺义候的意思是……?”
“本侯没有什么意思,但是本侯手里有几个人沈大人大可一见,届时沈大人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是谁?”
“雷霆军旧属。”苏振道。
沈湑的眼睛一闪,像是黑暗的屋室烛火一亮,看着苏振道:“雷霆军旧属?如何却在顺义侯手中?”
苏振抚须呵呵一笑道:“机缘巧合罢了,看来此桩旧案合该昭雪啊。”
“那几人现在何处?”
“就在老夫府中,若沈大人敢应了这桩冤案将此案的前因后果查个水落石出,明日一早本侯便差人将他们送入沈大人府中。”苏振道。
“顺义候此举恐怕不妥,雷霆军旧案事关重大,人犯自然应该先押往刑部大牢,私自提到我这落梅第实在有违律法。”
顺义候如同早有预料笑道:“正直如沈大人者亦不敢轻易应承此案,看来雷霆军的冤屈永世不可分明了。”说完叹息了一回站起来理了理衣襟欲告辞。
沈湑阻拦道:“顺义候且慢,是非黑白皆有定数,倘若此案果真有内情,沈某义不容辞,只是事关朝廷大员还是谨慎些为好。”
“沈大人啊你却也知晓此事事关重大牵涉到朝廷要员,不知沈大人可曾想过此事一旦挑到明面上泄露出风声,那几个人能在刑部大牢中活几日呢?”
沈湑沉吟片刻,犹豫道:“原是沈某思虑不周,那便全听顺义候的安排吧。”
“明日一早,本侯便将人送到落梅第来。”
“顺义候慢走。”沈湑展袖行礼送苏振道。
沈镇远从内室走出来道:“顺义候果然不肯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沈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了利益有损的时候,顺义候是不会放弃搏一把的。”
“果真如父亲预料,顺义候把此事交付与您了。”
“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他这算盘打得确实响。”
“是啊,如今,他苏振与施溪亭的相争却变成了咱们落梅第与施溪亭的争斗了。”沈镇远沉吟片刻道,然后担心道:“儿子只怕此事会波及到坤仪城内,小妹她……”
沈湑的面色沉了下来也担忧起来,无奈道:“今日的情形,从绿珠进宫之日便可预见的,一朝成为皇家人,前朝的斗争无论如何都会携带到她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儿子担心小妹她心思单纯,恐怕斗不过深宫妇人啊。”
“傻孩子,难道后宫的女子初进宫便就是攻于算计的深宫妇人吗?何人彼时又不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呢?在宫里生活就要有活下去的本事啊。”
“唉……儿子一想起此前静妃偷换太后寿辰的烟花便忍不住后怕,若不是儿子当时发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好孩子,你与绿珠兄妹情深为父甚是欣慰,只是身为沈家人,我们的责任却不只是保护好大邺的王后。绿珠,也是时候学着在后宫生存了。世事难料,为父不知道前面等着咱们的是什么,万一沈家遭难了,她唯一能依靠的还是自己啊。”
沈镇远面上布满阴云道:“儿子以前一直以为,落梅第会一直护着绿珠,不管在什么时候他在何处,只要有落梅第在,便总会护住她的,即便是她嫁入坤仪城,孩儿也从未怀疑过此事。孩儿以为只要建立尽可能多的功勋得到大王的信赖,儿子便可以像往日般护住她,叫她在宫中舒心快乐,不必想着去算计旁人,也不必日夜提防旁人。她不必为了在后宫中活下去,变成心思深重的后宫妇人,就像以前在府中一样,简简单单欢欢喜喜的。没想到啊,这天来得如此之快,咱们的羽翼也有庇护不到她的地方了。”
沈湑走到沈镇远身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孩子,绿珠是凤凰的命,她有她的活法,这一切都是青姬娘娘安排好的,都看个人的造化吧。落梅第会护着她的,但是,绿珠也要有能保护自己的手段。”
沈镇远听完,心内越发沉重,说不出一句话来,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道:“但愿此事早些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