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桃因为要赴卢太太的约,不到傍晚便已经打扮好了,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发型和衣裳与廖婉玗有个三四成的相似,甚为满意。
其实,按照她的易容手艺,衣饰妆容加上举手投足间的身段气质,想要学廖婉玗的话,有个七八成也不是不可能。
但根据她过往的经验,凡事总要讲个度,太像了,有时也会适得其反。所以,她此刻故意扮出来的哪一点影子若有似无,叫人看了仿佛隔着一层薄纱,倒是更加引人。
竹桃最后看了一眼镜子,站起身来整理了洋装连身裙的裙摆,脚上一双白皮鞋跺了跺,开门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廖婉玗正在客厅上发呆,手里头握着一直小巧精致的怀表。这只表昨天差点丢了,两个人回头找了好久,才在新租的房子里找到。
好在她们当时付了房租,那房东留了钥匙,不然就看廖婉玗的着急样子,怕是找不到不会罢休的。
“难道是北方那位谢督军送的?”竹桃走到廖婉玗身后,双手分别撑在她两侧的沙发背上,低着头看她。
“是弟弟的。”廖婉玗将手中的怀表翻了个面,露出金表壳背后刻着的字,“这是弟弟出生那一日,父亲送给他的。小时候他不认识表,全做玩具玩,但也从未离过身。我送他出洋的时候,他一定要留给我,说是就当自己陪着我了。”
“真叫人羡慕,我也想有个感情好的兄弟姐妹。”
廖婉玗打开怀表,将表盖内的一张小相露出来,“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了,想来小跚一定长高许多。”
竹桃看了看照片上的小孩子,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看起来很机灵,又想起他跛脚,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客厅内的座钟忽然“当当”地响起来,竹桃听着它连响了五声,直起身子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着,拿起沙发一旁的手包跨在胳膊上,又将一顶坠了一截硬纱的洋帽侧扣在头上,最后才提起要给卢太太的礼物,“我先走了,希望林先生那边的人能有收获。”
竹桃从旅馆到卢太太家,要穿过整座城,宴客的宅子临海,这个季节的傍晚海风一吹,很是舒服。
今晚的卢宅十分热闹,明明天还未黑,大门口挂着的彩色钨丝灯泡却早已点亮,卢家主人卢安年和自己的太太站在大门口迎着宾客,卢太太瞧见竹桃后撇下丈夫,快步地迎了上来。
“琦妹妹可算来了,我这盼着你好久了。”
竹桃化名魏琦,自称是躲家中给安排的未婚夫跑出来散心的,她对卢家太太是有心接近,讨她喜欢简直手到擒来。
“璟姐姐,我给你带了礼物来,还希望你不要嫌弃。”竹桃的方盒里是顶帽子,跟她头上的一样也时髦的坠这一块能够遮住面部的硬纱网,据说是法国正流行的款式。
女人爱衣饰,送这些东西几乎永远不会出错,卢太太喜笑颜开地将盒子接过去,转手递给身后两步开外站着的一个大丫头,之后便挽着竹桃的手臂,将她介绍给自己的丈夫。
卢安年年近三十,但人却长得十分显老,尤其是眼角的纹路,就算不笑,也十分明显,听完自家夫人的介绍,他对着竹桃微微一颔首,借着低头的机会快速地将人打量了一遍。
他前两天就听到自己太太提起过结交了一位新朋友,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漂亮的新朋友,他正打算开口赞美几句,谁想夸赞美人的话才到嘴边上,余光看到不远处正开过来的汽车,顿时说了声抱歉,匆匆迎着汽车走了过去。
竹桃和卢太太双双转身去看,原来是甄顾来了。
这人,比她想的可来的早了许多,也好,她等会尽量将人拖久一些,希望林先生那边的人能有更多时间检查甄顾的宅子。
林克己今日派的人在鹭州偷行里算是很有名气的,本名叫什么没人知道,大家只是鬼丑鬼丑的叫。
这个人样貌一如其名字,丑的跟个鬼似得,但身手好十分了得,据说他的师父,前朝时是个能够近处皇宫的人。最要紧的是,他在这么个算不得干净的行当里,居然还能勉强保持一颗“侠义之心”,穷苦百姓普通人家,他是从不肯光顾的。
甄顾跟日本人走的太近,二房姨太太还是个日本人,这让他在鹭州的名声呈两种极端式的发展。
亲日的对他识时务这点交口称赞,反日的那些则干脆叫他汉奸。
不过这事情甄顾本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对他来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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