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食堂,快到晌午有人来这里买吃的,食堂窗口对外开放。
白面大包子,热气腾腾,跟壮壮的脸蛋一样胖嘟嘟的,惹人垂涎。
苏盈问了一下,大肉包子居然要六分一个还得要粮票!
他们三个人,买三个包子……苏盈发现自己钱不够。
再问问素馅的,比如白菜、萝卜的,这个便宜,只需要两分钱一个。
苏盈眼睛一亮,她示意姐弟俩配合她,她扒在窗口,怯生生的,“婶子,我弟弟不舒服吃不下饭,我想给他买个包子吃,可是……我们没有粮票。”
窗口里的大妈瞅了一眼,见是个乖巧俊俏的小丫头,旁边一个黑丫头,还有一个粉白的男孩子,肉嘟嘟粉嫩嫩的,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忽闪着,看不出一点不舒服的样子来。
雪梅怼了他一下。
壮壮立刻皱着小脸哎呀,“好饿啊,姐姐我好饿啊,要饿死了。”
窗口里的大妈顿时心都疼了,哎呀这可怜的孩子。
“不要粮票三分钱一个。”大妈小声比划,害怕被别的顾客听见。
苏盈一听有门,立刻拿钱出来。
壮壮踮着脚,举着小胖手,喊道:“我,我有两分。”
听着他中气十足的声音,苏盈赶紧把他摁下去,“你不舒服一边等着吧。”
她示意雪梅把壮壮带走。
九分钱买了三个大白菜包子,虽然没有肉,但是有肉渣!
壮壮用力咬了一口,发现苏盈和雪梅没吃,诧异道:“你们咋不吃?”
雪梅:“谁像你就想着自己个。”
壮壮立刻把嘴边的包子递给苏盈:“小姐姐,你吃。”
家里一顿闹腾。
最后还是年迈生病的外婆看不过眼,顶着压力,不顾舅舅舅妈们的白眼把她留在身边。
外婆虽然脾气不好,却把她好好地养大。
在她心里,外婆就是最最最重要的人。可惜在她读高中的时候,外婆病重不治而去。
从此,她只有一个人。
经过十年打拼,她终于事业小有成绩,成为一家考试培训连锁机构的合伙人兼英语老师,在S城不算偏僻的位置拥有一套跃层公寓,装修成她和小老太太憧憬过的模样。
五天前是小老太太的祭日,按照惯例,一大早她就去老店里买了小老太太最爱吃的大饭豆包,一个人拎着四个大包子在河岸边吃边唠叨自己这一年的点点滴滴。
突然她听到一声惨叫,扭头看到一个女人惊恐地望着水里,喊着“救救我女儿!”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在水里浮沉,粉色的衣裙飘在水面如同一朵莲花。
一开始苏盈就那么看着,心里想着人果然都是生死有命的。
自从小老太太去世以后,她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冷硬、凉薄,自诩已经看惯生死。
谁不会死呢?她也会死,所以没有什么好怕好难过的。
谁知下一刻那妈妈扑通跳下去,可她根本不会游泳,在水里浮浮沉沉地挣扎,拼命地喊救救我女儿。
苏盈的心如针扎般疼了一下,她就看不得父母护犊子,尤其对闺女。
然后……然后她就穿过来了。
她救了女儿,再救妈妈的时候,却被死死地勒住脖子。
她虽然每周健身三次,可力气没有溺水濒死之人大,最后她放弃挣扎。
她发誓绝对没有寻死的念头,她如此淡定冷漠的一个人,事业有成、单身快乐,绝对不可能寻死。
她是枉死的。
可能老天爷也是这样想的,等她醒过来就变成这个细白瘦弱,眼睛水灵的漂亮小姑娘。
死后穿越重生,本该心怀感激,苏盈却觉得难过。
一是原主小小年纪就那么莫名死了太可怜。
原主那几天一直头疼,跟她娘梁美英说了,可梁美英没当回事。再说也只是给她揉揉亲亲,要么就空虚诺等哪天带她去公社卫生所看看。
结果那天晚上睡下以后原主就开始发烧,加上窗户透着冷风,被子太过单薄,妹妹睡觉不老实还抢被子,她冷得要命半夜的时候就死了。
反正苏盈穿过来的那一瞬间觉得和自己在水里一样冷。
二是自己一把年纪变成这么点个小孩子,有一种被人揉吧揉吧塞在一个盒子里的感觉,怎么都觉得憋闷不舒展。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小孩子。
她生怕出错被人怀疑什么,所以这几天多听多看细心观察,很少说话。
好在原主本来就安静不闹腾,且前几天生病,现在没好利索不爱说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家里人并不怀疑。
苏盈胡思乱想着,伴随着姐弟俩的斗嘴,他们到了苏家。
苏家是村里最穷的几户人家之一,院墙破烂,院门只有两扇烂出窟窿的门板,上头门楼覆盖的麦草已经秃了露出厚厚的黄泥,长出来的茅草已经枯死,在北风里胡乱晃着。
进了门里,是一面墙皮剥落的影壁墙,进去是不大的院子。
西南角是猪圈,里面没有猪,猪圈北边是鸡窝养了四只鸡,旁边是一个草垛和一堆枯树枝。另外堆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把个小院子堵得很是拥挤。
北面三间正房,窗户很小,屋子只有墙基和屋檐下面有几行青砖,其他都是土坯垒起来的,刮着的白灰墙皮已经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的稻草黄泥墙。
屋顶上依然是发黑腐烂的麦草,上面长满了枯黄的茅草,看起来真是……苏盈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她领着姐弟俩进了屋里,明明是大白天外面阳光亮堂堂的,可屋里阴暗逼仄,采光相当差。
苏盈叹了口气,真是怀念自己的跃层小公寓啊,那一整面的落地窗,呜呜。
苏家人口简单,爷爷奶奶,爹娘,还有一个比她更没存在感的妹妹。
这会儿她爹苏向东正坐在炕上吹牛呢,梁美英在缝缝补补,老苏头不知道干嘛去了,妹妹在东间跟着章婆子掐辫子。
见他们过来,梁美英笑道:“雪梅和壮壮来啦,冷不冷,快上炕热乎热乎。”
然而屋里冷冰冰的,炕上也不可能热乎,因为早饭轮到烧东间锅灶,晚饭才轮到他们屋。
这是婆媳俩的小把戏,互相竞争的结果。
苏向东看着那姐弟俩,笑道:“雪梅,你看你弟弟这么俊,你怎么就这么丑呢?你长得到底随谁?”
苏盈:!!!
卧槽,不会说话你不会闭嘴?有你这样跟小女孩子说话的?
雪梅立刻面色窘迫起来,咬着唇,说什么也不是。
壮壮还在那里笑,“她是捡来的。”
苏向东一副自己很有眼光的样子,“还别说,你看啊,你们爹个子高长得俊,你们娘也挺好看的,雪梅……哎,估计是随舅,外甥随舅。”
苏盈真想给他扔出去,怪不得自己穿来这几天一点也不适应,没有归属感。
实在是……一言难尽。
看着雪梅几乎要哭却又忍着不敢哭怕人家笑话的模样,苏盈感同身受,因为前世她也是被人这么笑话到大的。
什么“你看这姊妹俩,姐姐怎么那么白,妹妹这么黑,姐姐那么俊,妹妹那么丑,哈哈。”
他们以为自己说笑话,却根本不考虑小孩子的自尊心。
一次次,她们听了以后自卑得简直抬不起头来,见了他们自然要绕道走。
结果他们又会说“你看这个孩子,不爱叫人,没礼貌啊”,一来二去的,简直是……
童年噩梦好吧!
她要看看这里的货物种类,以及价格、客流量。
她观察一下,那营业员服务态度是不咋地,还说为人民服务呢,你下巴看人还怎么服务?
再说了,这供销社可是农村合作供销社,是老百姓入股的。
苏盈买了章老太交代的一些东西,三小只就回到摊位上。
这时候傅民友和王货郎在商量年后去赶城的事儿呢。
趁着他们闲聊的时候,苏盈就道:“叔,我看公社就一个供销社,要不咱们开个小卖部呗。”
王货郎好奇道:“小卖部是啥?”
这时候供销社、代销点,还真没有什么超市、小卖部的。
苏盈道:“就是卖糖果、烟酒糖茶、油盐酱醋之类的呗。”
王货郎摇头,“不成,要是那样就跟代销点差不多,咱们拿不到许可,到时候要被查封的。”
傅民友却道:“也不是不行,现在政策放松,你看咱们四处跑货也没人不让。咱们开个小卖部,就当仓库呗,日常还四处下乡卖东西,小卖部里也能卖。”
苏盈想的是这时候只要胆子大,勤快不怕吃苦,脑子活泛点,摆摊也能赚钱。那他们在公社人流量大的地方开小卖部自然更好,毕竟公社有小学校和初中呢。
关键是抢占先机啊,等以后大家回过神来也开的时候,自己家就是老牌小卖部。
先机还是很重要的。
王货郎却觉得不可行,开小卖部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不像推着货摊儿那么省心,傅民友却上了心。
苏盈的目标就是傅民友,自然不在乎王货郎怎么想。
已经给傅民友埋下种子,苏盈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