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下了雪,花葬骨从睡梦中醒来,他好似做了一个梦,可每每醒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空荡荡的院落里,静可听闻落雪压树枝的声音,花葬骨摸黑起身,燃了烛台,推开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花葬骨闭上眼静立半晌,才缓缓的送出一口气,迟来的寒凉让他得手有些不稳,烛台倾斜,一串蜡油眼看就要落到手背上,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花葬骨抬头,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
“他们今晚有事,我来陪你。”
花葬骨歪头,这声音好似不曾听过呢,眨了眨眼,手中的烛台已经被另只手接了过去,花葬骨被牵着往屋子走去,回头不舍得看眼外面,好想去看雪啊。
“想看雪?”
薛槐看出花葬骨所想问了一句,花葬骨一愣,回头看他,笑着点头,薛槐的唇边也染了笑意,他把花葬骨按坐在床上,替他穿好鞋袜,又去翻了一些厚实的衣服,把花葬骨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把人抱进怀里朝外走去。
“……去哪里?”
“带你去看雪。”
花葬骨被薛槐一系列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被抱起来的时候,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薛槐的脖子,望着那双幽深的眸子,花葬骨感觉到心中莫名的欢喜,还有一些心疼,让他不愿拒绝这人。
其实,他只是说说而已。
晚间的时候来了很多人,很热闹,花葬骨睡下的时候听到顾离的说话,好像在说他的身体。
“阿爹越发的嗜睡,这不是好事。”
“便是洪荒七十一尊拼尽全力也只能稳他魂魄百年不散,离魂青铁若不早些解决,怕是他的魂魄终有受不住的那日,再次溃散的话,便是身为大道的你也无能为力了。”
“我寻到一处秘境,或许会有收获,单凭我一人之力闯不过。”
“那今晚我随你们走一趟。”
“不可,他若醒了……”
“不会,你忘了,他现在没有修为,是不能离开海市蜃楼的。”
后来实在困得厉害,花葬骨就睡着了,等他醒来就只剩他一个人了,还有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花葬骨打个哈欠,他有些困了,头一偏,枕着薛槐的肩就这么睡着了。
“你我还有百年的时间,便是逆转乾坤我也会寻办法救你,若不然,百年后我随你一起去了,再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薛槐抱着花葬骨站在海市蜃楼的最高处,俯瞰云海,他的一念,本是小雪,突然就成了鹅毛大雪,天地间纯白一片,真的很好看。薛槐低头看眼靠在他肩头睡着的花葬骨,轻轻的用下巴蹭了花葬骨的额头。
“爹亲身子不好,你不能纵着他。”
重九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薛槐回头,当初那个哭的凄惨的女娃早已经亭亭玉立,只是在花葬骨面前习惯了女孩的样子,那眉眼和薛槐是极像的。
“知道了,你带他回去吧。”
薛槐走到重九夜身边,把睡着的花葬骨交到重九夜怀里,看那孩子头也不回的离开,薛槐苦笑,明明是最像他的孩子,如今却成了最厌恶他的孩子,若不是他的力量可以压制花葬骨体内的离魂青铁,怕是这孩子绝不会让他靠近花葬骨,也不会让花葬骨知道他的存在。
还真是……自作自受啊……
重九夜把花葬骨放到床上,拽过锦被给他盖好,看了会,低头亲吻花葬骨的额头,动作很轻,月光从敞开的门口照进来,顾离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眸光又深了几分。
初春雪寒,顾离本是感觉不到的,当他不放心花葬骨回来查看时,看到院落中不该出现的薛槐,以及在他身后无动于衷的话重九夜,顾离觉得有些冷,他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可是没有用。
“九夜,告诉我,为什么?”
听到顾离的声音,重九夜起身退出房间,把门关好不让寒风吹进屋子,转过身,月光下双瞳隐有异色,弦音微颤,顾离的指尖泛着光在点在虚空,重九夜垂下眼,再抬眼,她知道顾离起了杀心。
“只有他能救爹亲。”
重九夜说着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指尖在眉眼间轻轻描摹,兄弟三个只有她继承了薛槐的容颜,顾离继承大道本就七情淡薄,如今因为这张脸多少是有些不待见重九夜。
“你说什么?”
顾离面色阴沉的厉害,重九夜毫不怀疑下一句话没有解释,顾离会杀了她,成为大道之后的顾离孤僻乖张,可以说是喜怒无常,当然若说花葬骨清醒的时候他还会顾虑一些血缘亲情,可如今他是真的六亲不认了。
“青铁之毒,离魂之咒,这世上只有他可以缓解爹亲的痛苦,你是大道也无能为力,因为他是从最初给予爹亲魂魄安详的神。”
重九夜的掌心都湿透了,她不知道顾离会不会相信,但她必须说出来,她受够了看着爹亲强忍痛苦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轻笑言谈,她几乎翻遍了九州和山海界,才找到这唯一的方法。
她也是恨着薛槐的,若非是他,他们不会是如今患得患失的样子。顾谦不说,可重九夜总是看到这位长兄彻夜燃烛翻阅古籍,寻找稳固神魂的方法,诸神不说,却都各自想着办法,就连山海界的沈君白都隔三差五的送来一些用得上的古籍。
她能做什么呢?重九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重九夜出来的第一件事就失去了九州,见了诸神口中疯了的薛槐,她名义上的父亲。
“离魂和青铁当真无法可解?”
这是重九夜与薛槐说的第一句话,薛槐看他一眼,皱了皱眉,似是想到什么,失了焦距的瞳仁瞬间清明,一脸紧张的抓住重九夜的胳膊,急切的问。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是不是……这世上只有他能抗过离魂与青铁……一定是要他回来了!”
真的是疯了吧,看着抓着自己自言自语的薛槐,重九夜如是想着,不着痕迹的从薛槐的手中抽出胳膊,重九夜嫌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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