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行了两三日,沈予从不在城内留宿,每夜都在城外歇脚,生起一堆篝火独自过夜。有时为了藏匿行踪,连篝火都不生,只在野外和衣入眠。好在时节已到了五月,天气越发暖热,宿在野外也并无大碍。
这天一大早,沈予起身继续赶路。卯时天色刚亮,城门刚开,进城之人并不算多,三三两两很是悠闲。沈予正打算牵马入城,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迫切的呼喊:“侯爷!”
沈予听这声音甚是耳熟,唤的又是“侯爷”,便下意识地转身望去——来者是清意。
“侯爷不能去房州!有陷阱!”清意顾不得向沈予行礼,连忙下马拦在他身前,亟亟禀道。而他刚一下马,坐骑便嘶鸣一声,摇摇晃晃重摔在地,力竭而亡。
沈予面色一沉,忍不住打量起清意。只见对方神情憔悴,大汗淋漓,一双眼底乌青明显,可见是连夜赶路了。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进城再说。”沈予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扔给清意,“你将银子送给那守城将士,让他替你把马匹处理了。”然后,又遥遥指向城门内的一座八角檐飞楼,再道,“我去那座客栈等你。”
撂出这句话,沈予不多看清意一眼,径直入城而去。他特意寻了一间临街的客房,打开窗户朝外看去,清晨的阳光似给街道镀了层金,行人们已开始熙熙攘攘,趁着清早出门办事。
阳光入窗而来,铺洒在沈予面上,他却感受不到几许暖意。这看似热闹的街道,这看似良善的百姓,谁又能看到他们的内心如何?
孰是孰非?孰善孰恶?人心,最是难测。
清意自进入客房之后,反倒不比方才急迫,一直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似在等着沈予开口问话,又似在斟酌该说些什么。
终于,还是沈予率先转身,面无表情地询问道:“不是让你带人去京州吗,怎么跑回来了?”
“扑通”一声,清意应声跪地,面有惭愧地道:“属下特来向侯爷请罪……房州有陷阱,您不能去。”
“哦?你怎知房州有陷阱?”沈予的目光如同一柄绝世利刃,倏然刺中清意,令对方无处可躲、无处遁逃。
这一问,清意良久才答,竟是语带哽咽:“有人在房州等着您自投罗网,让圣上治您‘造反’之罪。”
“如此说来,你是良心发现了?”沈予的目光又犀利三分,似要看透清意的内心。这个跟了他数年的贴身小厮,何以会背叛他?又为何在关键时刻坦白?
他在等着清意自行开口,奈何对方只将头深深埋下,不肯再说一句话,也没有交代幕后主使是谁。
“你在替谁瞒着?”沈予再问。
清意重重磕了个头:“属下既然赶来,便是诚心认错,听凭侯爷责罚。”
“你既然不肯出卖他,又为何赶来阻止我?岂不是两头不落好?”沈予转身将窗户关上,把一切红尘俗世的喧哗声隔绝在外,自己踱步走到清意面前,垂目看他:
“清意,你和明璋是什么关系?”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令清意大为愕然。他愣怔片刻,更加不敢抬起头来,语气闪躲地道:“侯爷在说什么……属下听不明白……”
“你既肯吐露消息,足见是诚心悔过,事到如今还想再瞒下去?”沈予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锋利,便如一片片削薄的刀片直入清意耳中,就连听觉都被割得生痛。
原本清意只是单纯地想来提醒沈予,也打定主意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绝口不提背后的主使之人。岂料沈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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