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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聂沛潇也已瞧见了出岫,但他面上没有表露半分惊讶,反而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出岫只得走过去,对聂沛潇行礼道:“见过殿下。”
若细算起来,两人也有九个月不曾见面了。上一次还是传出叶太后死讯时,出岫当面安慰过他……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落难的,换成她自己了。
“你来了。”聂沛潇见出岫一脸尴尬之色,语气寡淡地笑问,“也是来为子奉说情的?”
“也?”出岫呢喃出口,反问道,“还有别人来找您?”
聂沛潇扫了一眼身旁的虬髯大汉,抿唇不语。
那虬髯大汉这才注意到出岫,原本是轻飘飘地瞟了一眼,但只一眼,却再也挪不开目光,直爽地道:“这位小姐可真是……美。”
虬髯大汉想以什么词汇来形容出岫的样貌,可到最后,只想起来一个“美”字。
出岫颇有些哭笑不得,却也顾不上解释自己的身份,只对那虬髯大汉盈盈一拜,算是见礼。然后,她转而再看聂沛潇:“不知殿下能否移步一叙?”
聂沛潇正打算开口回话,但听虬髯大汉忽然“哎呀”一声,指着出岫问道:“你是不是出身云氏?”
出岫一怔,点头承认。
虬髯大汉惊喜得连连拊掌,了然大笑:“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威远侯的心上人!”
显然,虬髯大汉会错了意,还以为出岫是云氏的女儿,遂啧啧再叹:“云小姐与侯爷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此言一出,聂沛潇立刻脸色一沉,出岫也颇为尴尬。谢佩骊反应最快,清眸一眨笑问虬髯大汉:“朱将军留在府里用饭吗?”
这虬髯大汉正是北地的朱姓将领,他听说诚王与沈予私交甚笃,便冒昧登门请求援手。不承想,遇见了出岫。
听到谢佩骊留自己用饭,朱将领没明白她是逐客之意,反倒认真地想了想,才拒道:“不劳王妃记挂了,我还有些私事在身,这便告辞了。”言罢又看聂沛潇,无比诚恳地道:“既然云小姐来了,末将也不多做打扰,告辞。”
聂沛潇敛去不悦神色,低声“嗯”了一下:“冯飞,送朱将军出门。”
朱将军又客气了几句,便在冯飞的陪同下告辞而去。
至此,谢佩骊也识趣地对出岫道:“夫人这是头一次来,无论如何都要留下用饭。我去吩咐下人准备食材。”她便朝聂沛潇盈盈一拜,亦是款款告退。
聂沛潇见谢佩骊走远,才正色看向出岫:“去我书房谈?”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入诚王府书房,聂沛潇才毫无顾忌地打量出岫:“你瘦了。”
出岫鼻尖一酸,敛眉拜道:“还未恭贺您大婚之喜。王妃娘娘……甚好。”
“是挺不错。”聂沛潇寥寥带过这个话题,再问,“子奉人还没到京州,你就开始为他奔走,不嫌太早了?”
对方既然开门见山,出岫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我只嫌太晚,不嫌太早。”
眼见出岫如此憔悴,聂沛潇心中一抽,沉默片刻长叹一声:“我以为你头一个就会来找我,岂料还让我等了几天。”
听闻此言,出岫心头猛然一喜:“殿下……”
可她的喜色尚未染上眉梢,便被聂沛潇的下一句话弄得心灰意冷:“我甚至连推脱之辞都想好了,只等着你来找我。”
出岫直感到一阵晕眩,难以置信聂沛潇竟会直白拒绝:“您不是与他交情甚好吗?”
“交情归交情,事理归事理。子奉的确犯了重罪,以皇兄的脾气,他绝无生路。”聂沛潇利落地回绝,“当初保举子奉戴罪入仕,我已花了大力气,还得靠庄相从旁相助。如今他这罪名更重,我又自身难保,实在是爱莫能助……抱歉。”
出岫原本以为,聂沛潇会犹豫、会考虑,可如今对方态度坚决,她反倒没法子再开口了。
“本是我冒昧之请,您的难处我也明白。”出岫强忍失望之意,“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
在来时的路上,出岫就已经想好了,如若聂沛潇觉得勉强,她也绝不会苦苦哀求。她早就决定了和沈予同生共死,而眼下,也不过是在争取一个最有可能的机会罢了。
出岫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沉稳,不愿在此失态,去意顿生。
而聂沛潇也并未挽留,他一直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出言恳求。他是如此渴望张开怀抱给她慰藉,怎奈眼前这女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眼看着出岫转身即将走出房门,就在这一刻,聂沛潇才再次开口:“且慢!也许我会考虑一下。”
出岫身子一僵,转身再看聂沛潇:“您改变主意了?”
聂沛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很是灼热,一张俊颜也分外凝重,又隐隐带了几分暗示。
他在暗示什么?出岫迎上聂沛潇的目光,心中从不解、疑惑到逐渐清明,最终了然他目光之中的含义——欲望。
那目光里,写满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原始欲望。
成年男女之间的心思,有时并不需要清楚说出来。尤其是面对出岫这般冰雪聪明的女子,聂沛潇只需隐晦表达,或是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便能让对方全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