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弯下腰来,勾起残忍的嘴角,“仙子,醒了?”
寒一栀脸上沾着血红,看着宁青,视线模模糊糊越过宁青,阴森的背景后,看到的却是心中朝思暮念的二十弦。
她苍白地笑了笑,慢慢地朝宁青身后伸出去手。
你肯见我了?
她还没开口,宁青忽地就伸手抓了她骨节凸出的手腕,将她眼中的幻想崩灭。
“仙子,看到什么熟人了?”
寒一栀到底是仙,脑中立刻就清明。
二十弦又怎么可能会来见她?
寒一栀眸子一冷,笑容变成了嘲讽,阖上双眼,任由那些痛楚复又从骨子深处蜿蜒爬出。她的痛苦,由忍耐变成呻吟,慢慢变成忍受不住的惨叫,凄厉刺耳。
宁青面无表情地看着寒一栀,似是早就猜到她不会实话实说。
那一声声尖锐的挣扎,回荡在这尸体堆积的山洞,听得沈墨洲心惊。
他扭头看仙若。
仙若咬得自己嘴唇发白,眼中的倔强,昭示着她不肯退却的心。
宁青再次拿起水瓢,递向仙若,道:“仙若姑娘,你来,她藏着逆仙之法,怎么都不肯给呢。”
仙若微微一怔,看着宁青邪恶的笑容,良久,眼神也狠戾起来,点头,接过了水瓢。
仙若接过水瓢,舀了一瓢水,走向在床上痛叫打滚的寒一栀。
“仙若……”沈墨洲皱着眉头喊她,将她糊涂的心喊醒。
她就愣在那里,有些茫然。
“仙若姑娘,寒仙子有我们要的逆仙之法啊……”宁青哀声喊道。
仙若低头看寒一栀,手在颤抖。
“仙若姑娘,那是我们的逆仙之法的,可以救我们的命啊!”
闻言,仙若那里还有犹豫,低头就按住了寒一栀的脸,将手中的血水灌进了寒一栀喉中。
“唔……咳咳。”寒一栀被水呛到挣扎,身上痛楚又再次开始消退。
沈墨洲不忍看下去,扭回头,垂目入定,怎么也不相信这些会是仙若做出来的事。
他不是没见过仙若生气时候的样子,在胡县令府收拾那老妪、在同陇对付黄姝娘,下手从来不留余地,好像不知道轻重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一提二十一的名字,她就没有真正这么做过。
当真是为了二十一……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毫不悔惧。
水灌半瓢,宁青上前阻止了她。
“慢慢来,一点一点让她尝到这其中的滋味,次数多了,她就会上瘾,倒时候就轮到她来求我们了。”
仙若听话地停了下来,点头。
寒一栀脸上、胸口衣襟,沾满了红色的水,彩衫脏而乱,发髻凌乱,若不是看到她眼珠子在动,谁都会以为她已暴毙。
现在的她只剩狼狈,不像地仙。
寒一栀急促喘息着,慢慢地翻过身子来,灰白的手像骷髅一样,抓住了仙若的衣襟。脸上暴起的青筋,正在慢慢消退。
仙若蹙了蹙眉,没有同情,道:“仙子,我和你没仇,我只想要逆仙之法。”
“咳。”寒一栀冷笑一声,“没有的东西。”
仙若的拳头一紧,捏得骨节作响。
寒一栀抬起来头,目光迷蒙,恍恍惚惚,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笑容。
不仅如此,她好像又看到他弯腰朝自己伸出了手,朝自己额心探来。
——“一栀,你发烧了,怎地也不说一声?”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她好像回到了百年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光,真假难辨到自己也忍不住要做出回应了……
“我……”
寒一栀慢慢地朝幻觉伸出了手,却直接跌落到石床下,摔到冰冷潮湿的地面。
幻象破灭,身上痛苦又开始复旧。
寒一栀跌坐在地,双手撑着地面,看着那边堆积成小山的尸体,各种各样死亡的面孔,不同腐烂程度的肉躯,腐肉味充斥着这闭塞的洞。
骨髓中,好像慢慢地长出了针,往外缓慢地刺痛。
何为地仙?
不死仙身,凡人之心。
灵魂被困在这躯体中,不能大彻大悟,受七情六欲之折磨,却不能下阴间饮就孟婆汤,忘却尘世烦忧重新开始。
她从登仙台跌落,就注定生了这不老不死、莫失莫忘的心魔。
眼睛,能捕捉到的光线又开始化作利刃,刺进她的瞳孔。满洞的死尸,扭曲起来,好像动了起来,魑魅魍魉群魔起舞,如同那天她硬生生地剥离秀水鬼仙的阴神。
喷涌而出的山精鬼怪,咆哮着朝山下冲,无辜的村民被开膛破肚,肢解流血。
二十弦看到这一幕,咆哮道:“寒一栀,你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