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期仰起脸,很是认真:“谁也不能欺负你。”
仿佛凛冽的寒冬中,身体浸泡在温水中般舒爽、恣意。
但还不够。
薄荷小心眼地问:“裴初河也不行吗?”
当然。
“薄荷,我说过了。”
陈子期起身紧抱住她,道:“你是我,我是你。”
经历了彼此童年、少年时代,每一天都见面,了解对方全部过去的我们,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关系。
薄荷回抱住陈子期。
她可以什么都没有,只要他在,就是七月艳阳天。
*
这座城市。
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洗涤着尘土飞扬的大地。
繁花似锦的中心商圈高楼林立,写字楼表面光鲜的白领,干着人人称羡的工作、依然入不敷出的生活,买最贵的化妆品,却买不起一间几十平的房。
破败的旧城区,拆迁户们为了拆楼价格跟地产商据理力争,几位数字的差别,或许就意味着自己孩子将来的婚房有没有着落。
路边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沿街乞讨,偶尔有人扔下一块钱硬币,磕头说谢谢。
资本家建立了等级森明的社会。
不管哪个阶级的孩子,未来都不可能逃过进入熔炉的一天。
……
校园内。
中午在篮球馆起的那场骚动,自然传到了老师耳中。
“叫你母亲来一趟。”
年级主任满脸不耐烦地说:“今天必须让她把你接回去。”
跟嘴硬心软的老严不同。
高三的年级主任出了名的铁腕,是全校都闻风丧胆的角色。
薄荷怯生说:“我妈、她还在上班。”
“那你就在这等着!直到你妈来学校!”
年级主任扔下这句走了。
留她一人在教务处。
薄荷深吸了口气,仰头望着天花板。
明明是两个人犯了错,受到惩罚的却只有她。
犹豫要不要给妈妈打电话的当下。
有人进来了。
见到女生的这张大花脸。
顾轩“噗嗤”笑出了声,乐道:“原来你化妆之后长这样啊。”
他不是明初高中的学生,却来去自如。究其原因,顾轩父亲是裴氏集团的大股东,也是学校明年科技楼的承建商。
薄荷瞥了他一眼。
“一点都不好笑。”
顾轩大咧地坐在办公桌上,道:“你不该招惹裴初河的。”
“那又怎么样?”薄荷冷笑道:“惹了就是惹了,打都打了,你还想劝我去跟裴初河跪地忏悔不成?那是不可能的。”
“她会逼你退学。”
薄荷咬牙。
是啊。
裴初河这个本事。就算她没有,她父母也有。
“那我就退学!难道她还能让我不参加高考吗?”
顾轩低头笑了笑。
明明告诫过她的,脾气不要这么犟。
硬碰硬可没什么好处。
一脸天真之气的少年,与她说:“不过,我有办法可以帮你。”
“什么办法?”
“做我女朋友。”
“……”
“你做我女朋友,裴初河就不会动你了。我会保护你。而且,你随时想分手都可以。如果,以后想到美国念大学,我还可以帮忙出学费。”
多好的交换条件。
顾轩不觉得她会拒绝。
很久。
薄荷才抬起黯淡无光的眼眸,冷声道:“所以,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对吗?裴初河做恶人,你做好人。她打我一巴掌,你给我颗糖。”
“……”
顾轩没答话,这的确是裴初河提出的计划。
但也得他同意不是吗?
“呵。”
薄荷笑了。
“你跟裴初河果然是同类。”
阴沟里的臭虫。
“真让我恶心。”
“恶心?”
顾轩冷冷挑眉,“我可是在帮你。”
“不,你没有帮我。”
薄荷掷地有声地说:“你只是一个帮凶。”
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裴初河了。
裴初河觉得,漂亮、家里有钱,所有人就都得爱她、巴结她。
别人就活该一钱不值。
可是,陈子期却不爱她。
这件事就像是竟然有人舍弃昂贵的钻石,选择了廉价的玻璃珠子拿回家当宝贝一般,伤害到了她骄傲却脆弱的自尊心!
所以,裴初河就要来加倍伤害她!
被打得遍体鳞伤都可以忍住不哭的薄荷。
此刻——
再也受不住了。
泪水滑过脸颊,低声啜泣道:“我才不会答应你。我不屑接受你的施舍。更不想输给你们这种卑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