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却又目光一转,冷笑了起来:“颜似雪,你说这个小贱人是来替你取吃食的,是吧?”
颜似雪已然将她的心思猜到了七八分,但见池绣额头冷汗直冒,总归是不忍心。
“是。”
颜丽芙大笑,指着那老伯身后的两桶泔水道:“饿了是不是?想救她是不是?颜似雪,我给你这个机会!去,给我吃!给我吃!”
池绣当即睁大了眼睛,嘶哑着声音喊道:“小姐,不要!”
然她话音刚落,哭喊声便转成了尖叫。颜丽芙的人毫不留情,打人的像是使了吃奶的力,按人的也明里暗里的猛掐。池绣哭的肝肠寸断,这厨房里头满满的下人,没一个吱声的。
不知过了多久,颜似雪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头低垂着,枯槁的长发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却唯独露出了一双眼睛,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彩。
“让一下。”
她轻声说道,拦路的老伯与她对视一眼,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让开了路。
她跪在了泔水桶前,不过刚把盖子掀开,厨房里头的下人们便吃吃地笑了起来。
都在等着看笑话呢。
池绣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凄厉,那落在她皮肉上的撞击声却不见缩减。心尖上犹如燃着火,颜似雪用手掬了一把泔水,那刺鼻的恶臭,几乎要将她熏出泪来。
她颤抖着送到了嘴边。
“小姐!”池绣挣扎着朝前爬了一步,又被两个嬷嬷给恶狠狠的拉了回来。泔水桶被少女瘦弱的身躯撞翻在地,恶臭的包围当中,颜似雪捂着后腰,浑身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颜丽芙收回踹出去的右脚,又是厌恶又是满足地望着地上瘫倒的少女:“咱们相府的大小姐爱喝泔水,你们看到没有!”
下人们立刻起哄笑道:“看到了!”
“以后,只准给她们送泔水!听到没有!”
“是!”
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新仇旧恨几乎快要将她心底的堤防给冲垮。她死死地捏着拳,直到池绣哭着爬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她这才苍白着脸摇了摇头。随后,吩咐池绣先行回去,她转身缓缓步向了临仙池。
白日破碎的冰窟还在,她面无表情地将全身沉了进去,潭水如她重生那日一样,是刺骨的寒冷。
她重生那日,正是春节。当她从潭水里伸出头时,一眼望见的,便是含笑的颜丽芙与淡然而立的颜丽锦。
是颜丽芙将她推下去的。
如花般的姐妹二人高高在上地站在岸边,讥讽、数落、挖苦,不断地说着与美丽外表截然不同的恶毒话语。颜似雪就那样默然地听着,直到最后,颜丽芙恶狠狠地朝她的额头踢了一脚。
颜似雪摸了摸自己额上的疤痕,伤痂果然裂开了。
可这些,跟她前世所遭遇的一切相比,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张开双手,再度重温了一边记忆中十指被人一根一根碾断的痛感。那时血色夕阳,被染红的不止天际,还有被江家的鲜血浸透的斩首台。
她的仇人,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