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龄君瞬间明白了,姐姐怕是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傻孩子。”颜似雪握紧了他冰冷的手,“我根本不怕她们,你也根本不必瞒着我的。”
颜龄君把头埋得很深,不愿出声。
“说话。”
“药......”他咬着唇,“你用了吗?”
颜似雪目色清亮,缓缓漾起一抹笑:“没舍得用。”
“我那还有很多的......”颜龄君抬起头,眼尾微微湿润,“不用舍不得的。”他顿了一下,忽然就声音一颤,“姐。”
这带着哭腔的轻唤,听的相对而坐的二人心中俱是一紧。
门外守着的池绣红着眼将门悄悄掩了起来,一室茶香袅袅,颜似雪轻轻将啜泣的少年搂进了怀里。
男孩比女孩发育的要晚些,龄君虽与她同胞,但身子骨却好像比她瘦的多。她将他的小脸按进怀里,手指摩擦着他皴裂的指尖,只觉眼眶湿热。
前世在她临死前,才从颜丽锦的口里得知,龄君在府上低声下气忍耐多年,终于在京中打拼了一批价值不菲的商铺。更是在颜似雪出嫁后,将其中的一部分作为娘家陪嫁的嫁妆,送到了风绍成的手里,只是央求他能对自己好点。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
再之后,风绍成整日耽于声色犬马,拥有了江家商行还不知足,又将目光投到了龄君的产业上。她也是濒死之际才知,龄君将自己的中毒之症误认为顽疾,将名下所有产业转移到她的名下,最后中毒而死。
而当时献出用毒这道计策的,就是颜丽锦。
她将怀里的小人儿抱的更紧了些。她怎么想也想不出,她这么瘦小的弟弟是如何在龙争虎斗的京城打拼出一片天的。在这条路上,他吃了多少苦,又遭受过多少的白眼呢?思及此处,她便觉得心如刀绞。身为长姐的她前世不仅未给自己的弟弟带来任何荫蔽,反而让他为了自己人财两空。
她恨风绍成、恨颜丽锦,也恨自己。
“姐......”颜龄君仰头替她擦了擦眼泪,“你是不是害怕了?别担心,龄君会赚很多很多钱的。就算到时候颜家不要我们,江家不要我们,我也会养着你的......”
颜似雪破涕为笑,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地摸了摸颜龄君的头:“龄君,姐姐信你。但是千万注意身体,不要累着自己,知道了吗?”
颜龄君依恋地蹭了蹭她的怀:“嗯,龄君知道了。”
有多久,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呢?
上次有人这样亲密无间地抱着自己,是在十一年前了吧?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说走就走了呢?
颜龄君忍不住又流了泪,这是他独自挨过的十一年里,第一次流泪。
他咬着唇,眯着眼,努力将眼泪藏进湿热的眼眶里。
是不是只要他变得优秀了,变得比哥哥优秀了,母亲就能回来了呢?
他很想念小时候,真的很想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