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伯温又再故弄什么虚玄,非但陈基和张松觉得有些不满,徐达、俞廷玉等武将也暗自皱眉,大军北伐,此刻真的已经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当口了,这个时候,对于武将们來说,枢密院能不再画蛇添足,还是别画蛇添足才好。
带着满肚子的狐疑,大伙下了酒楼,坐着马车返回城内的临时大总管行辕,先由行辕内的枢密院实习参谋们招呼着,喝了几盏清茶,坐在通风处醒了一会儿酒,随即,由被刘基派专人请进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于常林、李慕白、蔡亮和黄老歪等一干沒跟着朱重九一道去酒楼用饭的文职高官,也都纷纷到场,大伙操算盘的操算盘,拿纸笔的拿纸笔,围着一张巨大的椭圆形桌子忙碌个不停,桌案上,则铺开了一张巨大桑皮纸,纸上则画着一个非常复杂的账目表格,每当于常林等人带着各自的下属算出一个新数字,便会有枢密院的专门参谋填入表格相应位置,循环往复,片刻不停。
“这又算什么账,不是说年底的分红和奖惩数额,早就提前算好了么。”张松看到,心里就悄悄打了个哆嗦,去年的年终做总结报告的时候,他为了更换职位,可是沒少于常林和李慕白上眼药,这回对方万一存心报复,未必不能从他所负责的工作中,硬挑出几根碎骨头來。
“好像是在计算蒙元那边的战争承受能力。”这一回,陈基却比张松看得更清楚,压低嗓音,悄悄地提醒,“早在很久之前,主公就吩咐淮扬商号,刻意压价向北方输送粮食,宁可少赚甚至赔钱,也不能让大都周围各地粮价过分浮动,眼下”
“眼下到了向脱欢帖木儿讨还利息的时候了。”张松是何等的聪明,顿时眼睛里就射出了两道幽光。
蒙院朝廷的黄河以北各地,粮食供给和消耗原本就不太平衡,特别是大都城,因为集中了太多的世袭贵胄和文武官员的缘故,每年都必须借助运河从南方输送大批的稻米,才能满足日常消耗,而这些年淮安军虽然控制了运河上最为关键的一段,却从沒禁止过商贩向北方贩运米粮,哪怕当年跟脱脱打得那般惨烈,当元军稍一北撤,淮杨这边就立刻以怜惜北方百姓生存艰难为名,主动开放了运河水道
如此一來,朱重九固然更坐实了个“佛子”之名,蒙元那边,恐怕沒几个人会认为,淮安军哪天将主动下手切绝他们的粮食供应,再加上淮扬商号在前一段时间的长期刻意误导,想方设法让粮食价格长期维持稳定于低位,变相鼓励哈麻王公贵胄们一道出手兴办工坊、圈地种草,养羊剪毛
养羊比种地收益高出数倍,而养羊需要雇佣的人手却比种地少许多,那些王公贵胄眼里只有自家利益,向來就不怎么在乎蒙元朝廷和普通百姓的生死,而各地的钱粮征收,又常年把持于色目税吏的手中,后者同样从不做亏本生意,再加上各家达官显贵们所控制的那些黑心粮店,只要淮安军这边关闭运河
那将是一种何等惨烈景象,曾经做过蒙元一地知府的张松,甚至立刻就想起了“易子而食”四个字,在这种情况下,各地的元军还需要大量粮草供应,一旦官府从仓库里拿不出來,无疑就会把目光放到民间,放到依旧对朝廷有几分留恋的那些地方士绅大户身上,而那些士绅大户们发现,沒等朱屠户杀到,蒙元朝廷已经开始要他们的命之时,后果将可想而知。
“启禀主公,结果出來了,按照估算,一旦运河上的航运断绝,大都城内的粮价,在一个月之内,必然翻倍。”正当张松想得惊心动魄之时,又看见李慕白走到朱重九身边,大声汇报,“而根据军情处从各地送回來的信息,涿州、河间、易州等地,去年秋天收成只能算是平平,供应当地勉强可以,沒有任何能力,向大都城输送粮食。”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