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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气氛有些过于融洽,融洽到……近乎暧.昧了。时辰看着他,眼睛里的温柔都能涌出来。
系统天天待在白越脑海里,当然不会不明白他想些什么,对此一万个不理解:“宿主你矫情啥啊?不就是对人家有点动心了吗?他显然对你有意思啊,现在已经快从迂回变成明撩了!听听他这回说的话——‘做精神疏导感觉很好,每次都会舒服到睡着;不过更好的是,睡醒了可以看到你’。亏我当初以为这是个冷冰冰的小伙子,这才几周的功夫?我快被他甜到齁死了,宿主你赶紧上啊。”
白越苦笑。
时辰那样一个通常很冷淡的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会不明白?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每次做完精神疏导都忍不住赖在对方的精神世界里偷偷多呆一会儿?
人类尚且有理智可以控制,两个人的量子兽几乎是每次一放出来都要赖在一起,白越不得不层层加固精神屏障,才能阻止那两只的厮磨把感觉传到他这里。
……然而……
“这只是个任务世界。”他低喃,不知道是在告诉系统,还是在劝告自己。
“可是任务完成你可以选择留下。”系统不理解他的固执,“虽然我可以制造分-身代替你,但你也可以选择自己在这里过完一生。”
它的宿主带着有些茫然的表情,轻轻摇了头。
“这只是我的第一个任务世界。我之后还会走过很多个世界。在这里和喜欢的人过完一生当然好,可闭上眼睛再睁开,后面还有好多世界、很长的几段人生等着我,而我会清楚的知道,我不能遇到喜欢的人了,因为这个世界已经过完了。”
“那么离开这个世界以后我的人生,多无望啊。”
系统迷糊地听着宿主自言自语。它其实不太明白,以它的程序无法理解明明可以和喜欢的人相伴一生有什么不好,但它知道它从未听过宿主这么低落的声音,于是刚刚的话题也就不敢再提起。
更有对药剂一窍不通只是讨厌皇室或者白越本人的键盘侠,瞎特喵指点江山,左一句“这什么玩意?又不能解毒?只是让你晚死个十分钟,有屁用”;右一句“谁刚才说主脑给了他70分评分?这是小道消息吧?你们就说这玩意有什么用,活这么大有人见过中毒的人没有?就算中毒,家庭机器人救不了你?严重点的申请急救,半个小时妥妥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了。这东西也能70分?”。
只能说键盘侠视野就那么窄,身边即世界,自己想得都是金属中度、误服耗子药之类的事情,根本联系不到虫毒。
战场上士兵哪有机器人照顾?哪来的半个小时让你躺在病床上洗胃换血的医院?
黑子们煞有其事地批判了半天,误导了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附和两句“没有实际作用啊”、“实用性比起顾大师能够改善土质的药剂差远了”、“顾大师怎么还不出场”之类的话,最后余老一提问,之前密密麻麻的弹幕就消失了。
一句“虫毒”,顿时直指这支药剂的重要性。
等余老笑着说“士兵们的福音”,黑子就彻底哑了。
突然出现了一批表示“我刚刚就说,主脑怎么会出错”、“你们脑仁就只有核桃大吧”的观众,一个个好像真的都早已料到这药剂不凡。也不知道黑子们突然都消失到了哪里,这些支持者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白越的药剂在大会中引起了小小一波高.潮,许多药剂师轻声交流一番,又对白越远远投去赞许或友好的目光。这种眼神对于他这个出自山河日下的皇室的皇子来说实属难得。
但到了会议第三天,顾昭弥要登台的时候,白越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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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弥的身影出现在台上的一刻,会场里立刻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对方鞠躬感谢了好几次才将氛围平息下去。而且以白越的判断,那些鼓掌的大多数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真诚,不是因为闫家,而仅仅是因为,他们为能够制造出“涅槃”的人鼓掌!
这一刻,原本只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情和作为药剂师的职业道德而针对顾昭弥的白越,心里变得格外沉重。
这些掌声,荣耀,与憧憬,应该属于另一个人。
而如今,真正的英雄无声长眠于星海,只有以灵魂为代价祈求亲眷得到保护。那个本应镌刻在历史长卷里的名字,黯然寂灭,无人怀悼。
此番对比,让坐在会场当中、被一浪一浪掌声敲击着耳膜的白越,心底忽然烧起了一把火,灼烫到发疼。
科学的荣光,不应容许宵小窃夺!这些热忱而又敬业的药剂师们,尊重和向往的理应是个真正的天才和专家,而不是一个处心积虑拿药剂当做筹码、不断压制和偷取他人作品的小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带着空调寒凉的气息沉沉地按进肺里,才让鼓噪的胸口安静下来。
“快了。”年轻的药剂师低低地自语,“很快,我就给你讨回公道。”
他看着光脑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的面孔,一字一字地说,仿佛看到另一个灵魂。
顾昭弥的发言——或者说是演讲,给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时间可不短,但一点都不像白越那时候人陆陆续续到来的样子,整个会场座无虚席,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能够种植可食用作物的星球比例很低,仅有帝国全部星球的20%;这其中又有40%左右的星球土质不佳,评级为D以下……”
“粮食安全是事关帝国长期发展的重要问题,解决这一问题是每一位科研工作者的理想……”
“这支药剂被我命名为‘丰收’,传达了我的一个愿望。希望帝国所有星球的土质都能够满足人们的需求,让食物不会成为任何一个家庭、任何一个公民的担忧……”
大屏幕上放映着顾昭弥温和浅笑的脸。
台下的掌声又一次响起,不少人不仅仅满足于鼓掌,起身致以或是双手举过头顶。甚至有些平日温文尔雅的药剂师,竟涨红脸色、热血上头一般地喊出一个“好!”。这样堪称失态的表现,此刻也没有引起任何不满与揶揄,绝大多数人都在用力鼓掌,宣泄着心中的激动和昂扬。
在场的都是学术界有名有幸的人。他们尚且如此,直播空间里的弹幕就更激动到没法看了。
“国之骄傲!”
“真正的大师!”
“何其有幸,天生顾昭弥!”
一串一串赞美,甚至歌颂的话语刷屏一般呈现出来。
现场与网上同样激动,主持人已经在用咏叹调一般的语气褒奖着顾昭弥的创作,甚至说出了“称为本次大会最佳药剂名副其实”这样不该说的话——按道理,应该是在大会闭幕后匿名投票决出的,主持人这样的说法,透露出某种内幕的意味。然而,此刻谁也没有理会她的不谨慎,反而都觉得理所当然。
——这样功在千秋的药剂不是魁首?哪个敢争锋?
这是多伟大的一位药剂师啊!继奇迹一般的“涅槃”之后,又在民生上做出如此的贡献!
“好的,好的,”现场气氛太热烈,主持人眼见规定时间已经过了,不得不开始按下气氛,“诸位药剂大师们的激动我完全可以理解,但大会的议程时间已经结束了,还请大家稍事休息,再过半个小时本届药剂师大会的闭幕式即将召开。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
原本主持人只是惯例地一问,不想真的有人高声回应。主持没办法,只得停下向后台去的脚步,循声望去,却是大会赞助商们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