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茜身子晃了晃,就要栽倒。
“莫子茜!”傅晋州喝了一声。
这个声音镇住了她,她糊里糊涂地软靠在墙上,整个人都在抖,不停地抖,嘴唇一直在哆嗦,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两个眼睛看着对面的傅晋州,像是有千言万语,万种哀愁,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不知道?”傅晋州诧异地问。
莫子茜张了张嘴,最后摇头。她抱紧了三三,抱得太紧了,三三不舒服地开始扭动,扭动着说:“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三三这一偏头,傅晋州就看到了他的脸,一时怔住了,他指着三三说:“这孩子、这孩子……”不用鉴定,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胡洛北的种,眉目完全是他的翻版,太像了——那到底为什么,莫子茜这个女人要带着她和胡洛北的孩子和别的男人私奔?傅晋州整个人都糊涂了。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低声说道:“原来这孩子是洛北的……那洛北过世,他应该回去奔丧。”
莫子茜没有应声,她还是呆呆看着傅晋州,忽然猛地爆出一句:“不可能!”
不可能!
他怎么会死!
胡洛北这样的人怎么会死!他就该一生一世都站在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位置上春风得意,他怎么会死?他怎么死的?谁杀了他?谁这么狠,谁这么……谁杀了他?谁!
莫子茜的眼泪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她努力想要控制,但是她控制不住,眼泪瞬间就打湿了她的礼服。要回去,她想,要带三三回去,去看他的父亲,告诉他谁是他的父亲……那如果他问,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她该怎么回答?
莫子茜深吸了一口气,又一口气,她拽住傅晋州的衣袖,低声问:“他……他怎么死的?”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傅晋州的怒火到这时候全成了叹息,“你居然真的不知道,你不看报纸,也不上网的吗?”
莫子茜摇头。
为了不被打扰,她这半年都没有开过电视,没有上过网,就更别说中文报纸了。
“那你上网好好看看。”傅晋州还有一肚子的话,到最后,却只叹了口气,摸了摸三三柔软的头皮:“你这孩子呀,可怜的,你还不知道,你爸死了……你爸为了救你,死了……可怜的孩子。”
傅晋州抽身离去。
莫子茜哆嗦着划开手机,哆嗦得太厉害了,划了几次才划开。输进去“胡洛北”三个字,跳出来一段视频,先是一段新闻播报,说胡洛北的孩子被绑架,然后他只身带了钱去换孩子,没有报警,但是拍了视频。
不知道他把手机藏在哪里,镜头一直在摇晃,但是当胡洛北的身影出现在视频里的时候,莫子茜的眼泪再一次倾盆如雨。
她一直不让自己去想,不让自己去回忆,要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想这个人,光是看到他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都止不住落泪。
她想念他!
她爱他!
有多恨,就有多爱——但是爱与恨交织的时候,谁分得清是哪个更多,哪个更少。
“……我收到的短信说三三在这个屋子里。”胡洛北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三三这孩子,打生下来就没有离开过子茜,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在哭……三三不怕,爸爸一定把你带回去……”
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
看视频的莫子茜把视频定格在这时候,她伸手去摸他的脸,指尖碰到手机屏,冰凉。
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傅晋州说,他死了。
但是原本……这不该是一场他自导自演的戏吗?难道不是他把三三带走,为了拿他的心脏救月牙儿吗?
难道……不是吗?
莫子茜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闭上眼睛,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人的脚步声,推门声,然后很轻很轻“噗”地一声,莫子茜听见了,是刀插入身体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见鲜血哗哗地从胡洛北的身上涌出来,他用手捂住伤口,眼睛里有痛苦的颜色,却笑道:“原来是你。”
屋子里没有三三,就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郑司音,郑司音的手抓着刀柄,冷笑:“胡总,想不到吧,想不到你也有这一天吧?你把我丢在佛罗伦萨,害得我不得不去黑窑子里混饭吃的时候,我一天接待17个男人的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完了,但是没想到,胡总你比我先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