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那个人一身完好,在这群衣衫不整的男人里面太过显眼,还是因为他始终坐在战马上未下来,这样的突兀让苏玠注意到了他。
其实在这样的惨烈场面,她根本不可能仔细看一个人的容貌,她只是看到那人银甲白衣,状似弱不禁风的身体,还有逆着冬阳上扬的唇角。
虽然逆光看不清容貌,但她看到那人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她本能的以为会笑的人脾气不会太差,心地也不会太差,应该是个好人吧。
只是现在的她还不会明白,有一种人,越是生气的时候,唇角越是上扬。现在的她只是为活着,疲于奔命。
周围突然寂静了,与之前的惨烈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些残暴的将軍们都收了手,似乎也停下了动作,等缓过神来,有人深吸一口气,有人开始嘲笑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苏玠的眼里又生起茫然,冬阳西转,寒风突来,她本能的身体一颤。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人的不同。
当全军都在放浪形骸的时候,只有这个人岿然不动,甚至没有将士敢上前去邀请,更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恍然间才意识到这个人应该是个领头的。
她的身体开始发冷,本想搏一线生机
“哈哈哈,姑娘你这胆量让我好生佩服。”
一道清雅的声音响起。
在肃杀的冬日里显得如此突兀。
如同溺水中的人,苏玠偏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之处,宛若身在幽潭,目及之处如万里冰封。
明明是一双潋滟桃花目,却让人寒冷无比。
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寒冷与强大的气场,那个说话的人震了一震,不过须臾,他皱起了眉头。
虽然离得不远,但苏玠眯起眼,才得以看清说话的人,此人俊美,眉目里透着书卷文气。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人,忘记了那个人的容貌与长相,但这一刻,她却记起了曾经她的身边有个伺候她起居的人——一个集万卷书册睿智的人。
这个男人和她陡然记起来的那个人,是一类人。只是眼前这个男人风流至极,左拥右抱着两个俘虏少女,不羁却眉目无情。
见苏玠望了过来,男人朝着她邪魅一笑,原本俊美雅致的脸平添几分邪气。
苏玠豁然明白了这个男人的用意,不过是想推她一把早点去死。
正当她心尖颤动,手指发麻之时,战马上那个她“相中”的人却对苏玠面前的几个男人轻轻一挥手。
言下之意是放了?
在场的将士们都震住了,对这个统领十万大军的年轻都督,他的真实底细他们知之甚少。
而从来不享用女俘的年轻都督,他竟然命令他们放了一个女人,一个北汉俘虏。
而再看苏玠,此刻莫大的欣喜从她心底升起。
这个人也救了她的清白与她的命。
至少她还有一线生机。
逆着冬日的阳光,她本能朝着那年轻的首领跑过去,手才将要触碰到他的马
那人风都吹得倒的身体在马背上晃了晃,带着严寒之气,冷冷地道:“别脏了我的马。”
犹如一声惊雷,苏玠震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回过神,见那人已骑马向东而去。
咬牙,为了活命,暂且跟上吧。
她全凭本能地追着马跑,跑了很久才意识到前面的人骑马行的很慢。
当她跑的头昏眼花的时候,终于那病歪歪的人一勒马缰,马停下了。
噗通一声,苏玠也倒下了。
原来,她跑了三里地了。
苏玠昏死过去。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声响,那年轻都督才想起她来。
这时有侍卫出来给他牵马,瞧见了倒在他身后的苏玠,愣了一下,因为倒下的是个女子,还是北汉女子的装束。
“少君这。”侍卫为难地问他,却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