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但正是因为见过了那王白那把无锋之剑,他才明白了真正的人间之力,人间有王白,不复有其他剑客。
走出房门的陈晨不懂轩辕策心中的心思,昨日和老酒鬼互相畅谈了一下分别后的经历之后,他就已经醉倒,说的实在些,他不知道分别之后老酒鬼经历了什么,一直都是陈晨在说,老酒鬼在听,他无数次想过这个老家伙应该是如同那些说书人故事中的主角一般,武功高强,可真当他见到老酒鬼这么强的时候,他反倒觉得有些不自在。
如果不认识老酒鬼,他肯定会为老酒鬼踏空行马的那一手绝活大声叫个好,那肯定已经是天境之上的功夫,可他偏偏就是和老酒鬼太过熟稔,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邋遢、贪杯好酒、带着自己四处游荡的老家伙,竟然也会有这么高的功夫,他更愿意自己和老酒鬼像之前一样,两个人互相平庸,互相相处,互相在这平淡无奇的生活里日夜饮酒寻欢作乐,听着老酒鬼嘴里讲不完的故事,哼着那从各地听来的民歌。
可偏偏那些事情都成了妄想,原来这个老家伙曾经这么出名,被整个西漠人所铭记,原来这个老家伙给他说过的那个西楚曾经翩翩少将军就是他自己,原来要真正的了解了彼此,他才肯给自己说,他叫王奇,是曾经的西楚兵马大将军。
其实这一切原本他都不会多想的,可自从戒痴和尚给陈晨治过一次病后,他发现他每天都会做一些类似的梦,那些梦会时而清晰时而朦胧,他梦见一个少将军,梦见一个读书人,他不知道那是虚妄,还是曾经自己真切丢失的那十年,于是他的情绪就持续失落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赤子,他会有更多复杂的感情,他会偶尔发呆思念那不知是否存在的父母,会在老酒鬼有这么多身份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心情复杂,他感受到整个世界对他的欺骗。
而陈晨这些所有的心事,无人知晓,陈晨望见了回音谷上的人山人海,看见了远处坐着的老酒鬼和那个似乎是曾经医治自己的薛三,高台之上坐着的有灰衣戒痴和呆头呆脑的木鱼,人潮之中的人头耸动间,他还看到了那个青衣镖头王安山和她女儿青姑娘。
从心底深处,陈晨感受到了一丝迷惘和孤独,于是他选择挤在那汹涌的人潮之中,看着高台之上的一个中年人侃侃而谈。。
“天下皆知修文以为民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以明明德,所谓明明德之后,报国安民,为官者有两袖清风,方可有百姓安乐,若世间都是贪官污吏,敢问百姓怎办?我以为戒痴方丈提出的这个如何看待贪官简直无需再论,若为贪官,则当斩当杀!杀一若不平,则杀他个千千万,以为后世人做例。”中年人一身黑袍,像是模仿那阳州城内已逝的那个文才,他话语以柔转刚,自以为自己口中的杀气,对的上自己的这身行头,比起那运筹帷幄的黑袍文才也不差半点,洋洋得意的扶着自己下颔的胡须。
“阿弥陀佛,方丈,请问老衲可否与这位施主一辩?”平日里在佛塔之内修书的玄空和尚没有等戒痴回话,已经下台到了那中年人身前:“施主是否是南唐吕卓?可容老衲与你细细分说一番所谓文人?”
戒痴才点完头,见到已经发话的玄空,脸上有些笑意的看向木鱼:“小木鱼,你看着,这场辩驳有些意思了,昔年玄空就是以一场辩驳之术震惊了上一次的所有辩驳者,之后剃度为僧。”
木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只是觉得那个叫吕卓的老头看起来自信满满傲气十足,可胸中似乎戾气实在太重,于是暗自巴不得见他在老和尚嘴下吃亏的模样。
吕卓看了看下台的老僧,越看越觉得像极了曾经自己见过的某张画像之上的某个人,他突然有些激动地问了一句:“敢问大师是否是王公?”
“如果你说的王公是个曾经叫王文略的糟老头子,那我想,应该就是我了,不过如今法号玄空,万事已成空,叫我一声玄空便好。”玄空笑呵呵的应了一声,看着眼前的这个南唐书生,心中已经有了些许决断,虽已出家,可倘若能给这世间多留下一丝真正的文人气儿,想必也是极好的。
可在他对面的吕卓已经巴不得把耳朵竖起来细细聆听,眼前这位玄空和尚正是他的偶像之一,曾经自己上书言李公羊妖言惑众,迷惑陛下开战攻打其余六国失败后,正是效仿眼前这位玄空和尚,罢官不做。
但是若是说模仿么,也不尽然,毕竟那个后周太子讲师王文略是一怒之下放弃了身外事,直接剃度出家做了和尚,可自己毕竟舍了官还是可以做南唐的一个世家子的,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剃度,但是曾经王文略的画像就挂在如今吕卓的房中,日夜观之,警示自己要做一个刚正不阿之人,如今见到玄空和尚准备开口与自己辩驳,心中有些得意,不知道这个曾经地偶像会如何反驳自己这个感觉没有辩驳必要的论题,但依然竖直了耳朵,他已经准备好了,就算玄空和尚说不过自己,自己也要大度一些,毕竟这话题毕竟是个无需辩驳的真命题。
玄空和尚没有吕卓的这么多小心思,见到这个先上书批评李公羊,后以自己为榜样的中年人,玄空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一点正气,于是准备开口。
这个二十年前的第一辩才,二十年后的此刻,准备再出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