袱,包袱虽小,但这小包袱一看便分量不轻。
院里的人都别安排去院墙守护大院了,院内冷冷清清。王管家眉开眼笑地背着包袱走在院内,他却没注意到,适才经过钱老爷的书房,书房门上的锁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
去内院敲了敲一间房门,也不知道是钱老爷的第几房小妾的房门,门打开一条小缝,王管家闪身钻进去。
不多时,房门再次打开,只见王管家拉出一个女子来,也不向前门去,也不向后门去,两人仿佛脚下抹了油一般,悄无声息地向院内一处偏僻之处溜去。
一个偏僻的小巷深处,有一个转角,转角处有一个又老旧、又窄小的木门被轻悄悄地打开,王管家从门内探出头来,贼头贼脑地向外边左右张望一阵,回过头去招了招手,从门内拉出来一个女子。
两个人带着包裹,鬼鬼祟祟地踩着小碎步,轻悄悄又急匆匆地向外边走去。
走到小巷子口,忽然脚下一个急刹,只见王管家又缓缓地退了回来。
此时的王管家,正一脸惊慌地看着前方,缓缓后退着。
一步一步地后退,巷子口缓缓又现出几个身影来,一步步向前,逼得王管家不断后退。
只听王管家惊慌地质问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王二麻子一边一步步向前紧逼,一边笑道:“哟,这不是王管家嘛,
怎么了这是?急匆匆地要去哪儿啊?”
此时,隔着一条街道的钱府院墙处,巨大的呼喊声在空中远远地传荡开来。
“砸开大门,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王管家顿时脸色大变。
……
夜幕下,曾教习牵着马带着钱小姐向钱府赶去。
钱小姐坐得高,隔得老远,便偶然间望见钱府方向大放光明,照亮了半边夜空。周围的街道上的房顶瓦片都给照得发亮。
钱小姐不由得大惊:“那是什么?”
曾教习后退两步,绕开屋角的遮掩,向那边一望,顿时神色大变,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加快速度了向那边赶去。
越过几条街道遥遥相望,只见钱府方向火光冲天。
夜风飘荡,带着火焰的灼浪和刺鼻的烟熏气味重重地扑在面庞上。
钱小姐脸色发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曾教习不言不语。
随着夜风而来的,还有无数嘈杂纷扰之声。
“起火啦!”
“快救火啊!”
“哈哈哈哈,烧,烧,烧起来!”
“救命!”
无数纷乱的声音交响成一片,在滚滚的热浪中搅混在一起,混乱至极。
钱小姐跟着曾教习躲在黑暗的小巷中向外张望,只见钱府果然烧起了大火。无数人从钱府跑出,有些人慌慌张张,惊惶不安地疾步快走;有些人张狂大笑,大摇大摆地走出;有些又笑又哭,状若癫狂地冲出;有些人面露不忍,回头望了望熊熊燃烧的大火,默然不语地走出离去。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从钱府出来,无一不是怀中揣得鼓鼓囊囊。
钱小姐藏在暗处,目睹着大火在钱府燃烧,吞噬了府中的房屋建筑,吞噬整座钱府,吞噬整片夜空,吞噬了所有的一切。
钱小姐张着嘴,呆呆地凝固了。
眼中的泪水不曾洒落,眼瞳如一面漆黑的镜子,静静地反映着这熊熊的火焰,看着着熊熊火焰吞噬掉自己的一切。
曾教习转头看了这位千金大小姐一眼。
整片世界的黑暗将她包围,她再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也再也没有天生的光亮为她驱散身周的黑暗。她失去了光泽,却依然娇弱、脆弱着。可以预见,这样的娇弱,会如何快速地在这重重的黑暗中被碾碎、被湮灭。
这场大火,给夜空带来的是光明,给她带来的却是深至极处的黑暗。
“小姐。”
曾教习轻轻呼唤一声。
这大约,也是他最后一次叫她小姐了。
曾教习心中如是想道。
“高……高公子!”
“嗯?”曾教习抬起头来,看了钱小姐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什么?”
“高公子,是高公子!”钱小姐轻声惊呼道,迈开步子,小步向巷子外跑去。
曾教习脸上阴晴不定,想了想,叹一口气,还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