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宓:
每天都在被夫君变着花样的夸赞,她受不住啊。
杜宓清了清嗓子,曲起手指在书案上抠了两下,“你严肃些,我们是在说白大人的正经事,莫要油腔滑调的。”
沈长枫的视线凝在她身上,嘴角笑意更浓,双手朝她揖了一下,“夫人请讲。”
杜宓已经懒得去纠正他了,“那月长散还能弄得到吗?”
“父亲与高蒙人接触的更多些,想来是能弄得到的,不过要费些功夫罢了。”沈长枫收回双手,说起正经事时,神色也认真了些,“但白大人要的量不少,最近边境又不太平,怕是高蒙人会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狠宰一笔了。”
杜宓反口就想说沈家家大业大被宰一笔也不痛不痒。
但幸好及时止住。
这话和其他人都说得,但是和沈家人是万万说不得。
她现在顶的可是‘沈家儿媳妇’的头衔,对婆家必须忠诚,否则怕传出去后回家挨蒋侯的鞭子吃。
杜宓暗自松了口气。
而沈长枫将她的神色误解为她在为白大人的差事担忧,故作不经意的问起:“夫人今日送白大人出门,他可有说何时最晚需要月长散?”
杜宓一口否了,并埋怨的说道:“公爹好主意,自己说岔了话将我推出去,我本来与白大人也不熟悉,只是姐夫与他略有交情而已。两人走了一路,白大人又是面冷话少的人,你不知有多尴尬。”
杜宓将这个埋怨的度掌握的不错。
再配上她似真似假的语调,沈长枫也就不再旁敲侧击关于‘白大人’的事。
杜宓起身朝着美人榻走去的时候,忍不住吐了口气。
幸好她怵急了李穆,一听见李穆的名字精神不由自主的就紧张起来,自然也就听出来了沈长枫的画外音,这才搪塞过去。
她无声叹一口气,那阎王何时能走啊。
——
阎王何时能走杜宓不晓得,但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她却记得牢牢的。
婚后第三日,已是十日之约的第八日。
杜宓心急着回蒋府,连三朝回门要带的东西都无心顾及,早早儿的起床拾掇好了自己,就催着长生安排回蒋府的车马。
长生瞧了眼屋子一隅放着的漏壶,才回道:“今日您与少爷三朝回门的一应车马、物件夫人早早儿的就安排好了,辰初出门,午初恰好到蒋府。这才刚过了卯初,少夫人先用些早点罢。”
杜宓在心底换算了下。
岂不是还要等一个时辰才能出发?
她叹了口气,只得在桌前坐下,才拿起筷子准备用早膳时,忽然才回味过来长生方才说的一整句话里的其他意思。
蒋侯本来就不愿意将事情告诉她令她担心,带着沈长枫,她怎么才能逼问蒋侯事关‘十日之约’的事啊。
她不禁脱口而出问道:“你家少爷也要随我一道回去——啊不是,我”杜宓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咬掉,她偏头看着正由长生伺候着更衣的沈长枫,笑的眉目温顺道,“我的意思是夫君身子弱,从沈府到蒋府虽说都在滁州,但也得走上两个多时辰,我担心车马颠簸夫君的身子受不住。”
她敛着眉眼,眼底透着关切。
连嗓音都是温柔顺耳的。
这大概是自成婚以来,沈长枫听过她对自己说的最为温顺的话了。
就是因为太过温顺,教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但沈长枫就装作是听真的进去了,面上微笑着回道:“多谢夫人关切,只是这三朝回门我却不好不去。”
杜宓呼吸一滞,面上险些破功,“也、也是啊,那就辛苦夫君了。”
说完后,立即扭头,夹了一块春卷就塞入口中嚼巴,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到了蒋府后,如何支开沈长枫,才能逼问蒋侯。
两人用完早膳,又去沈夫人那儿请了安后才出门去。
沈夫人心疼儿子,怕路上颠簸把他颠出问题,将马车内部改的极为舒适。
落脚处都铺了厚厚的毡子,坐人的板椅也用柔软的锦缎夹着棉花包裹,马车车厢处的帘子也垂的厚实紧密,即便马车颠簸,晨起里寒气重,坐在里头却丝毫不觉得颠的屁股疼,脚底与面上更吹不到一丝寒气。
车壁上又固定了个香炉,里面燃着袅袅香料,味道好闻,沁人心脾。
杜宓受够了马车与轿子的荼毒,但每次出门都得坐这两样,总是屁股受罪。
今日坐到了这么舒适的马车,她不禁感慨了句“原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引得坐在一旁看书的沈长枫扯了下嘴角。
他这夫人啊,着实可爱。
连仇富起来也直爽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