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向没有尽头的远处走去,地上尽是污水泥浆,也不知道什么地方还传来一股屎尿的臭味。
走出了长长的一段路后,巷道里已经没有了灯光,安检员从岩壁上用肩膀接连扛开了两扇沉重的风门,把他们带进了一个拐巷。
最后他们终于到了掌子面上,这里刚刚放完头茬炮,硝烟还没怎么散尽,煤溜子隆隆地转动着,斧子工正在挂梁,攉煤工紧张地抱着一百多斤的钢梁铁柱,几乎拼命般地操作。
王有木他们新工人已经有一大半狼狈不堪,四肢着地爬过柱林横立的掌子面,更是有几个矿帽都碰落在了煤堆里,最后在慌乱中也没找到。
回到宿舍以后,好几个这段时间一直喜欢咋咋呼呼的人,此刻都变得安静异常,王有木的心情倒是很平静,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把这一切想得很好,他从小有着不少吃苦受罪的经历,所以他感觉自己还是可以承受的。
王有木走出了宿舍,他准备去矿部旁边的商店买盒烟,这时候正常班已经下班,夜班也早已接班,整个矿部的小土坡上显得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
王有木走进商店选了一盒烟,然后出来准备回宿舍,这是他看见前面的几个人,正在打躺在地上的一个瘦弱男人。
被打的男人王有木认识,这个人叫赵文斌,是个zcjj的狗崽子,和他一样都是三工区的,见过几次面,因为赵文斌的身份,所以在整个三工区,他总是干最多最重的活,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工资,因为这是他在劳动改造,除了可以在食堂吃点剩饭,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领到太多工资。
王有木知道赵文斌的身份,他对这个zcjj的狗崽子没什么同情心,更没什么仇恨感,只是觉得不应该这么一群人欺负一个狗崽子,还是一个瘦弱的狗崽子,这让他看着心里不舒服。
王有木走了过去,用力推开了他面前的两个人,想要把赵文斌扶起来,那两个被推开的其中一个额头有疤的看着王有木道
“你干嘛!我们在批斗这个zcjj的狗崽子。”
剩下的人也都停手,王有木扶起了地上的赵文斌,然后道
“他和我一样都是三工区的,他的批斗会我们已经开过了,你们要批斗明天吧。”
那个额头有疤的看着王有木道
“你算什么东西,这种zcjj的狗崽子,我们想怎么斗什么时候斗,用得着你说嘛。”
王有木看都没看他,然后扶着赵文斌就要离开,那几个人呼啦一下,把王有木和赵文斌围在了中间,那个有疤的道
“你是新来的吧,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王有木看了看他,然后缓缓道
“我是新来的工人,我叫王有木,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我和他都是三工区的。”
那个有疤的没想到,王有木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恶狠狠地道
“我cnm一个新工,学人家做好人,你信不信我到革委会去告你。”
王有木的父母从小就去世了,对于别人对他说这几个字眼非常的敏感,也狠狠瞪着有疤的那个男人道
“你嘴巴放干净点,再骂人,你信不信我把你打的连你家人都不认识。”
有疤的那个男人正准备发作,突然看到三工区区长李来福从矿部大门走了出来,他对王有木冷冷地说道
“王有木是吧,等你知道我是谁了,我怕你都后悔来洪沟煤矿了,老子改变主意了,我们日子长着呢,我们慢慢玩,看看是你给我磕头认让错呢,还是我家人不认识我呢!”
说完带着人离开了,王有木扶着赵文斌回宿舍,
“谢谢你!我叫赵文斌。”赵文斌感激地说道
王有木什么都没有说,把赵文斌扶到宿舍门口后,对着赵文斌说道
“我知道你的名字,不用谢,你回去找点药擦擦吧,小心伤口感染。”说完大步离开了
赵文斌看着王有木的身影,不禁泪水充满了双眼,因为这是到洪沟煤矿四年来,第一次有人把他当人看,王有木的身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更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王有木这三个字,永远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