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已过。
苏靖安起得并不早,直到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浪迹天涯的游子,能睡到自然醒怕已是上天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
简单的洗漱过后他便从楼上走了下来,云歌就在临窗的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摆着七八个菜碟,有荤有素,有凉有热,当然也一定会有酒,这桌子靠墙的一角则是一只玲珑精致的银色酒壶,上面雕着的九朵牡丹仿佛要生长出来一般,栩栩如生。
他慢慢将一颗茴香豆拿在手中,随后向着口中抛去,而每一粒都毫无悬念的落入了他的嘴中,就这样重复着,好像永远都不会感到厌烦。
看到苏靖安下来,云歌笑着向他招手,苏靖安也不客气,径直便走了过来,道:“云兄破费了,本不用如此丰盛的,像我这样的人,能有饭吃已经很满足了。”
云歌道:“那酒呢?”
苏靖安道:“你可以不给我饭吃,但却不能不给我喝酒。”
云歌道:“你这个人到是对我胃口。”
说罢,苏靖安给两人倒满了酒,对饮起来,可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酒楼却突然吵了起来。
“嘿!你个死老头,今天又想骗吃骗喝是不是?”
“谁谁骗吃骗喝了我没没吃”
“你给我站住!合着你点这一桌子菜,和两坛上好的女儿红都是鬼吃的,要不是你说今天有钱我早把你轰出去了,怎么着?又想赖账不成?”
苏靖安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六旬老人,两鬓已黑白相间,衣服也似乎穿了很久没有换过一般,此刻和店小二因为酒饭钱的事争吵了起来却醉的连话都说不清了,苏靖安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吃着早饭。
店小二气哄哄的挽了挽袖子,呵斥道:“老头,你今天要是不给钱,别想出这个门!”
老头道:“我没没钱”
店小二听完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问道:“没钱?没钱你来着点了一桌子酒菜!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在咱这吃霸王餐的厉害!”说罢便要动起手来。
老头似乎瞬间清醒了一些,道:“等等!我虽然没钱,但是有人会替我付钱。”
店小二收回了已经挥出去的拳头,白了他一眼,道:“切!你怕是酒还没醒呢?哪个大爷会给你这种倒霉催的付钱?”
老头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随后眼睛突然一亮,伸手指道:“他!”
店小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方向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苏靖安,苏靖安也愣了下,道:“老丈这是何意?我们好像并不熟悉。”
老头道:“刚才不认识,但是现在就认识了,我这还有酒,我请你喝酒,喝了这酒不就认识了。”
云歌看着他打趣道:“做你的朋友似乎挺简单的。”
苏靖安苦笑,也只有苦笑,可他还是接过了老人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道:“小二,这位‘朋友’的酒钱我给了。”他似乎有意无意的故意把朋友二字说的很重。
小二接过银子笑嘻嘻的应了一声,随后再次瞥了眼那老头,道:“今儿个算你走运,走吧走吧,以后没钱就别来了!”
老头笑嘻嘻的说道:“谢谢这位兄弟仗义出手,那小老儿我就先走了。”
苏靖安抱了抱拳,只见那老人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酒足饭饱之后,云歌倒满一杯酒,举起来道:“恕在下今日不能奉陪,近日来此,在下实属有事在身,便不能陪苏兄一同游玩,他日相遇,你我再把酒言欢!”
苏靖安也举起酒杯道:“昨日承蒙相救,云兄正事要紧,我也不便叨扰,他日再见,保重。”
两人出了酒楼便分开而行,苏靖安按照梦里那白衣人所言,来到天都镇外,沿河百步,果真见到一颗柳树,柳树底部有一个手臂粗细的洞口,苏靖安伸手去摸,里面竟然真的有一个油布包裹。
苏靖安轻轻用手拂去上面的泥土,打开包裹,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映入眼帘,剑鞘雕刻青龙,盘绕在剑身,拔剑出鞘时隐有阵阵龙吟低鸣。
苏靖安暗暗道:“莫非这真的是那把剑?”
没来得及多想,他便把剑收了回去,可他却并没有离开,反而飞身踩上了柳树,随之躺在了上面。
柳叶青青,浅淡的青色之中还带着些可爱的米黄,柔软的柳条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着婀娜的身姿,时而划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清盈的水纹。
树上,一人,一剑。
树只是树,就算你拿火烧,用刀砍,也终究是树,最重要的是它不会移动一步,自从它扎根的那时起,这里就是它的家,永远的家。
树不动,树有家,那人呢?
人当然也有家,起码现在这里,这棵树上,就是他的家,这里绝对容得下他的人,更容得下那把剑,游历江湖的浪子,本就将天涯当作家的,天地之大,四海皆为家。
孤树,孤人,孤剑!
现在,苏靖安就躺在这棵树上小憩,迎着春风,感受着清晨初升的一抹抹阳光,连他的衣襟都欢快的飘动了起来,这实在是人生中一件惬意的事情。
不过惬意也只是相对于苏靖安来说的,与其说他在享受,倒不如说他是在等待。
他到底在等什么?
死!
他确实在等死,他在等着别人来杀他!因为他知道这把剑牵扯的东西太多,期间种种也过于复杂,这几日所经历的事情便足以说明一切,所以他确信一定会有人来杀他的。只不过这次,他想错了,他从早晨,一直睡到中午,直到阴沉的天空慢慢变暗,凉风吹过,才将他从梦境中拉出来,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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