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理暗示作用?
周日,天气阴沉沉的,从昨夜开始雨便下个不停,天微亮时好不容易停了,整个城市仿佛被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下。
戚珝在老片区弄堂口停好车,没一会儿阿姨林黎就下来了,踩着坑坑洼洼的水坑飞快地上了车。
本来今天应该是由她表妹陪着自个儿亲妈去裁缝那儿量尺寸的,但是不巧,表妹临时出差,于是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到了戚珝手上。
戚珝从小被林黎照拂良多,自然不敢不从,况且这回还是因为林黎马上就到生日了,约好了裁缝量尺寸做衣裳。
听表妹史青说,这位裁缝可是近两年鼎鼎有名的,很难约上,她也是提前半年才排上了队,且过时不候,也就是说未按约定时间去量尺寸订单直接作废,回去继续排队。
贼有个性。
戚珝按着表妹给的地址导完航,踩下油门。
林黎照例关心一番:“工作还顺利吗?”
“嗯,挺好的。”
“一个人住寂不寂寞?要不你就搬来跟我们一起住,你跟你表妹从小就亲,那会儿她还非扒着你一起睡不可呢。”
戚珝弯着眉眼笑笑,断断续续地应着,也不多话。
到最后话题自然又绕不开找对象这件事。
戚珝二十岁的时候就没了母亲,从小又是父母离异,跟父亲从没一起生活过,说白了,父亲这个角色在她的生命里是完全空缺的,母亲死后,阿姨林黎自然肩负起了监护责任。
这些年,林黎唯一头疼的就是自己这个外甥女找对象的问题。
“你以前在国外不稳定,客观因素,那也没办法,现在既然已经回国了,工作也慢慢稳定下来了,得考虑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了吧?”
“考虑着呢,等我工作稳定下来我就考虑我的人生大事。”
“你可别敷衍我,你要是能早点找到对象,我这心也就安下来了。”
“阿姨,您别太替我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呐照顾好自己,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
香樟路再往里就是老洋房区,车子开不进去,她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一路找过去。
拐进一个弄堂,直接上二楼,门没锁,开了一条缝隙,戚珝正要去敲门,忽然愣住。
屋内光线昏暗,顶上一盏做旧花雕灯摇曳着,发出幽幽的聚光。
制衣台前,两具身体暧昧地纠缠在一起,男人背对着门,身材高瘦但挺拔,修长的腿此刻配合着怀里的女人微微弯曲。
连空气里都仿佛挂着热气。
她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在别人亲热的时候打搅别人不好,遂转身就要离去,谁知忘了身后还跟着阿姨。
阿姨不明就里,一声问候:“怎么不进去呀?”
她当场石化,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有种自己活生生拆散一对活鸳鸯的刽子手味道。
里面的人想必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听到鞋子与地板的撞击声响起。
“不好意思,我们是来”
戚珝的话说到一半,看清里面的人时,再次石化。
怎么会是陆珣?
为什么陆珣会在这里?
逆着光,陆珣见到她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动作停了停,很快又恢复如初,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身上的白衬衫。
走上前,替她们打开了门。
戚珝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以防万一,在门口确定道:“你是裁缝?”
陆珣的声线压低,玩味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
他伸手撑在门框上靠近她,看着她略蹙的眉,说:“你好像见到我很失望?”
戚珝慌忙堆起笑意:“哪里的话,高兴还来不及呢。”
“哦?有多高兴?”
“那个,那就麻烦你替我阿姨量一下尺寸,我们事先预约过,姓林。”
她拽着阿姨飞快没入了里面的昏暗中。
陆珣勾起一抹浅笑,回身去找皮尺。
戚珝靠在窗口,背后就是一间储藏室,她猜刚才和陆珣亲热的女人此刻就藏在里头,虽然隔着一扇门,却总有种自己被某双眼睛盯着看的错觉。
她微微歪着头,看陆珣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心里仍装满惊讶。
原来他是裁缝,哦不,用洋气的话来讲,是服装设计师,难怪这么放荡不羁爱自由,连陆厚生都拿他没办法。
老房子顶上的吊灯咿呀咿呀晃着,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水珠子顺着玻璃往下流淌。
她看着他藏在阴影里的半张脸,怔怔地失神。
小霸王认真起来,倒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