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婆们想着可怜,手上开筋扩股的按摩力道却丝毫不减。
林薇兰是苦命,但她不是人。
她是一个灵族,灵族本无形体,乃世间众人的一丝心绪所化。
很久以前,有一段哀愁于世间凝结不散,它只懂得忧伤抑郁,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其他不同的感觉。
它翩翩然飞跃过青山,静悄悄得落在了林间,就这样没有目的的荡着荡着
突然,它发现一股悲恸。
那是枫林边上的一座小宅,宅中有一对夫妻,白发苍苍却又龙钟未老,辩不出年纪,它也不懂何为年纪,这冲天的悲恸并不是这对老者所发,而是这卧上之人。
此人就是林薇兰,清秀的脸庞,柳眉弯弯,长得不算特别好看,却也让人流连。
林薇兰深知自己时日无多,家中二老无钱无药,钱财尚无又何谈田地呢,只能窝于这陋室中困苦无依。
林薇兰本是一个遗孤,二老膝下无子好心抚养,却没想到日子还没好起来这一病,就是一辈子
她心里想着这份恩情已是无法报答,而她这一走二老必是也悲痛不已,苦难的日子本就难熬,她这一走没了精神寄托二老怕也是时日无多了。
她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只有无穷的悲伤从心底涌出。
“我马上要死了”她无声的述说着,慢慢的没了生气,心死了,只留一副躯壳空度着最后的时刻。
它生于忧虑结于愁绪,林薇兰生命最后发出的那股悲恸深深的吸引着它。
行走于红尘数载它也懂得些许恩啊,情啊之类的东西不过那也只限于悲伤,忧愁,它也渴望成为人。
它被这悲恸所动,化为一缕流光入主了这幅躯壳。
“这样我就可以成为人了吧,这样应该可以替她了却心愿吧”它这样想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灵族无形,本就是一团另类的能量体。
庞大的能量顺着经脉一点点的扩散而来,人哪怕只是肉身却也这么复杂呢,如此庞大的能量却只能够刚好修复这个残破的肉身。
一切都这么刚好。
它成为了林薇兰。
此时塌上的林薇兰回顾着她成为林薇兰所过得一生,为人三载她识得何为亲情,她分外珍惜;为人七载她识得周仁化,懂得了什么是爱意;为人二十八载,她才通晓了欲望和人性,而今为人三十三载,将成人母,她反而难过的很,孩子是男是女呢?是人是灵呢?我该告诉他我的秘密吗?
身为灵族的她早早的发现了腹中的变化。
曾经她化灵时修复的肉身,没想到竟成为了自己孩儿的枷锁,这异于常人的躯体,怎是一个未出襁褓的孩童可以挣脱的呢。
“果然是因果轮回啊,当初我成为了你。而今,我却要亲手毁了自己。”她平静的想着,腹中的疼痛却又让她时不时的呜咽着。
人嘛,总得做决定。
“既然下了决心,那就这样吧,就像当初一样,她走了,成全了我,今天就换做我走了,成全了你吧。”
塌上的林薇兰紧闭着双眼凝神静气,左手拈了玄奥的印记。印成即毕,没有人察觉。
此时林薇兰的体内有一股异常凶烈的能量狂流,顺着她的经脉不停地前去,所过之处无不破碎。
“竟然如此霸道,若是任由这能量所过,怕是我孩儿也要性命不保,我虽身为林薇兰柔弱糊涂了一辈子,但我也是天地之灵一族!”
卧榻前的产婆们只觉阵阵微风拂过,却不知此时的林薇兰右手拈着法印将四周的灵气皆引入体内。
“哪来的风!门窗没有关好吗!赶紧关起来!这生着孩子万一着了风可是一辈子的病根啊!”主事的产婆惊起,富态显显的身子小跑着关窗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林薇兰生命的倒计时。
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林薇兰全神贯注的引导着灵气护着腹中的孩儿,但凡一丝能量靠近便引导灵气与之相抗。
“千万不能伤到我的孩子,一点点都不行。”
主事的产婆慌乱的关好了门窗,便给林薇兰号起了脉。本来只是担心风凉入体伤身,却没想到这一脉下去才发现此时林薇兰七经八脉断了三四,五脏六腑皆是纷纷受损。
主事的产婆是行里的好手,接过得生没有一万也有上千,这如此怪异的脉像却也是头一遭见,知道情况不妙便猛然起身往庭院中跑去。
砰砰砰
“不好啦,孤松大夫你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