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女人从不八卦这些,也不去揣测男人是否已经结婚,家中有几个孩子。
她也许觉得老板很有魅力,既从容,又儒雅。干净素洁,像流水,若清风。
但又如何呢?
就像男人也不知道女人今年26岁,前年结了婚,去年刚生下儿子。
男人也许觉得女人很有女人味,就像此时女人坐下离他不远的檀木椅子上,扳起象牙似的葱白玉指,将乌黑的头发撩过左耳,若有似无的香味分外好闻。
他们是君子之交,虽然经常见面,却对各自的私生活毫不了解。
何梦也不知道,其实她对陈晓歌已经特别了解,甚至到了相见恨晚的地步。
因为他们在网上是无话不说的好友,相交甚欢,引为知己。却也发乎情,止于礼。他们对各自在生活中的职业与身份向来只字不提。
他们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堵透明的墙,规定好了距离,声明好了分寸。
这堵墙只隔君子。
何梦把这堵墙称为规则。
陈晓歌在这堵墙内找到更适合自己行走的方式,并把这些方式称为规律。
夏诗宇藐视地看着这堵墙,但又懒散地绕过它,他把自己这种做法称为道,道是道理的道,也是世道的道。
而林酒儿睁大了漂亮的眼睛,也什么都没看到,在她眼里,哪有什么墙呢?
风吹散了水泥路面上盘旋的热气,却吹不散天空上飞舞的烟霞。梧桐树宽阔的叶片,像一只只热情的手掌,欢迎着来往的行人。
这条被巨大的梧桐树荫遮蔽的柏油路上,走过龙城最多的职场白领。
这些神采飞扬的青年才俊们,这些事业有成的企业老板们,这些远方赶来的合作伙伴们,自信满满地踩过这条马路。
一对年轻的同事热烈地讨论新闻里的某个话题;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扬起学院气未脱干净的手臂,立成一个胜利的姿势;一个气度不凡的女老板带着紧随其后的下属,眸子里的神采闪着光亮,干练、威严、说一不二。
这些都是这条道路上时常发生的事,只不过今天却显得有些寂静。
因为星期天嘛,许多公司只有少数人是不休息的。
路的尽头,横亘着龙城最茂盛的大厦群, j栋宽广气派的大厅上,陈列着很多现代化极浓的设施,你可以在中央的大型电脑显示屏上,查找各个楼层的信息。
这里,夏诗宇经常与林酒儿相遇,有时候,夏诗宇看到林酒儿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哼着小清新的曲子,不急不赶地走过,漂亮的脸蛋上不施任何粉黛。
有时候,林酒儿看见夏诗宇搂着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同事,眸子里晃动着狡黠的笑,俊郎的嘴唇里挂着一抹调皮与任性。
有时,林酒儿看见夏诗宇依靠着墙上,手指夹着香烟,吐出悠闲的烟雾,电梯的数字正接近他们的楼层。
当一声“叮”的清吟声响起时,夏诗宇狠狠吸了一口,修长的手指捻碎烟头,放进垃圾桶上专门扔烟头的盒子里。
夏诗宇和林酒儿踩进人数不断飙升的电梯里,他们的肩膀紧密地贴在一起,呼吸可闻。
夏诗宇精致的鼻梁清晰地落到林酒儿美丽的眼眸里,林酒儿清新的体香轻易地落进夏诗宇悠然的呼吸里。
然后林酒儿在五楼下,电梯载着夏诗宇继续向上。
有时候,夏诗宇迈进楼下的咖啡馆,林酒儿俏丽的嘴唇刚啜了一口芬芳。白皙的手指弯过晶莹的米黄色杯壁,漂亮的眸子里盛着三月的春花和六月的桃汁。
当林酒儿抬起精致的玉颈时,夏诗宇正搂着一群狐朋狗友,推门而出,厚重的玻璃门晃出微小的弧度,透着男人潇洒的背影。
但其实他与她连朋友都不是,甚至连熟人都不算,在龙城,这样的他与她太多了,也许是惊鸿一瞥,也许是视若无睹,但都化为平淡的生活,与轻盈的思绪。
何况,夏诗宇已经有了相恋三年的女友,下半年打算结婚的。
这样四根清瘦的竹,只是龙城最寻常的四个符号,性格不同,爱好迥异,经历也千差万别,连未来也不会有太大的交集,他们只是这座城市可有可无的客人,是这个世界上四个跳动的光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