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传国玉玺的时候,纵然先前还有踌躇、有犹疑,可真的当他的手覆上去的瞬间,那些情绪便都消失了。
是啊。
凭什么他不能当天子?
当了这么多年的臣子,他也想坐坐那把龙椅,体验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脸上的笑容越扩越散,他的手撑在那枚玉玺上,甚至已经看到自己坐在那把龙椅上的情形了。
陆昌平一直恭顺的侯在一侧,余光瞥见秦遂脸上抑制不住的笑,脸上虽是挂着谦卑的笑,心下却忍不住发出一声讥笑,这个莽夫,还真是沉不住气啊他走上前,弓着腰,温声道:“国公爷,您该让陛下拟圣旨了。”
“对对对。”
秦遂勉强敛了脸上的笑,看了一眼端佑帝,原本想直接让人写的,可多年来的君臣关系,让他有些不敢直视端佑帝的眼睛。
最终还是交给了陆昌平,轻咳道:“你把人带过去,让他写。”
“是。”陆昌平笑着接过,然后面向端佑帝,“陛下,是您自己过去,还是微臣让人扶您过去?”
“放肆!”
顾珒看着人,斥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跟父皇说话?”又看向秦遂,脸色难看的说道:“舅舅,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是外姓,就算我跟父皇不在了,难不成你以为百官会拥戴你不成?”
陆昌平笑道:“殿下忘了,太子妃已经怀有身孕。”
顾珒一愣,秦嘉怀有身孕,他自然知道,但是
仿佛看出他的疑惑,陆昌平紧跟着又是一句,“您放心,太子妃怀得肯定是个男孩。”
“你”
“你们!”
这一番话,在场众人,谁会听不明白?不管是端佑帝也好,还是其余人,就连萧知,看向秦遂和陆昌平的眼神都带了一些不敢置信,秦嘉更是在那边惨白了脸,尖声叫道:“父亲,你!”
秦遂被他们盯得心烦,只想拿到圣旨就直接离开,闻言,忙训斥陆昌平,“还不快带人过去?!”
“是。”
陆昌平笑了下,不顾顾珒等人的阻拦,直接把端佑帝带到了一旁,他亲自磨墨,看着神色难看的端佑帝劝道:“陛下也不必再做无用功了,您还是乖乖写吧,省得受皮肉之苦。”
“何况”
他神色温和,“就算您不写,微臣也是能想其他法子的。”
端佑帝沉着脸,盯了他许久,他像是强压着怒气,因为不甘,脸色都涨红了。
陆昌平却恍若未见,只是看着他微颤的肩膀,抿唇笑道:“您想通了就好,那这样,微臣说,您写”
殿中静悄悄的,只有陆昌平磨墨的声音。
萧知站了半响,终于开口了,“陆大人,我想知道,你们谋反,是打算置陛下与太子于何地?”
陆昌平不知是觉得萧知有意思,还是觉得在这儿干站着磨墨有些无趣,闻言,倒是笑着朝人看了一眼,还真是回答了她的话,“陛下和太子自然是被逆贼所杀。”
萧知问道:“逆贼是谁?”
“自然是”陆昌平看着她,顿了顿,又笑道:“顾辞和陆重渊。”
他徐徐回道:“陆重渊勾结顾辞,杀害陛下与太子,被秦国公刺破后斩杀,大燕无君主,好在太子妃已有身孕,便由秦国公暂管朝政。”
陆昌平这番话说完,殿中众人全都变了脸色,唯有萧知神色如常,抚掌笑道:“还真是好算计啊。”
陡然间被一群人盯着看,还是自己的至亲血肉。
秦遂还是有些难堪,他不敢去看他们,只能训斥陆昌平,“你同她废什么话,还不快把圣旨拟好!”
“是。”
等到端佑帝拟完圣旨。
陆昌平盖了玉玺,而后轻轻吹干上面未干的墨汁,递给秦遂。
秦遂接到圣旨,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连说三个“好”字,他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便道:“我去外头看看。”说完,便转身往外,似是想到什么,又留下一句,“先不要动他们。”
陆昌平自然笑着应“是”。
等他们走后,陆昌平也未理会端佑帝等人,面向萧知,笑道:“荣安郡主,请吧,您得去别的地方。”
端佑帝一听这话就急了,撑着桌案起身,“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陛下”
陆昌平似是有些无奈,“您的发妻和儿子都还在呢,您还是多顾着些自己和他们吧。”他摇摇头,仿佛很不可理喻的样子,面对萧知的时候又弯了些腰肢,伸手引人,“请吧。”
萧知倒是十分坦然,朝端佑帝等人点了点头,就转身往外走去。
她被人请到了离未央宫不远的一处宫殿,陆昌平待她倒是宽厚,也不让人为难她,就让她待在里面,留下笔墨纸砚,让她亲笔写一封书信给陆重渊。
陆昌平站在一旁,看着她笑,“东西都给你备好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写什么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萧知坐在圈椅上。
也没说话,就抬着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望着他,半响之后才道:“陆大人就这般笃定,自己一定会赢?”
陆昌平一愣,转而又笑了,“怎么,难不成到了这幅局面,郡主还以为陆重渊能护住你不成?”笑了笑,他往外走,声音转冷,十分有气势,“看守好里面的人,有什么事就来向我禀报。”
“是!”
门被合上。
萧知神色淡淡,这位陆四爷还真是会隐藏,不过,她不担心
她挽起袖子,慢慢磨起了墨,而后拿着狼毫蘸了墨汁,开始在陆昌平准备的纸上写起了字就在她写完,要搁笔的时候,手突然被人攥住了。
怎么会有人?
萧知一怔,抬头看去,就瞧见陆承策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旁,他握着她的手,脸色苍白地盯着纸上的字迹,继而,目光转向她,喃喃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