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中年元婴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你刚才的行为逾矩,”别看那行人面生,但明显不好惹,特别是那个杏目圆脸的姑娘,他从心底莫名的怵她。
女子点首:“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她也只是难得见着一位能入眼的剑修,怎会料到这行人如此不给酒家脸面?想必是来头不小。
韩穆薇一行入了酒灵璩阁的内院,便听到了潺潺如水般的琴音,看着庭院中精致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瞬移闪身直接来到一处青玉石亭外。
石亭中,一位女子身着金缕齐胸曳地裙,绾着飞仙髻,红纱半掩着面正在挑动着丝丝琴弦,感知到人来了,便笑着抬眼望向韩穆薇一行,双手依旧在弹着不知名的曲子。
钟珠珠深叹一口气,这如丝媚眼在瞅谁?一个挥袖,女子手下的琴连带着青玉石亭被凌厉的灵力一分为二。不过那女子却丝毫没被惊着,终于舍得起身上前来言话了:“悠梦失礼了,还请几位前辈勿怪。”
“不用了,”沐尧看向钟珠珠:“姑祖,我们还是另换一家吧,”他虽不知这西周酒家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但却可以不参与。
“走吧,”钟珠珠没有犹豫,转身就想瞬移离开,只是她刚刚动作一位身着白衣,手持骨扇的青年男子就出现在她跟前,俯首赔礼:“家妹顽劣,还请这位前辈勿怪。”
钟珠珠冷哼一声,不再收敛渡劫巅峰的威压,白衣男子的血顿时就涌出了七窍,但他依旧咬牙强撑着一身的筋骨,其也知自家妹妹惹了不能惹的人。
伸手向后,沐尧将那颗散着红光的星曜石放入她的掌中,钟珠珠将星曜石捏起举高细观,脆声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不懂眼色的人,”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已被威压压趴在地的媚眼女子,“揣着明白装天真,丑态当真是惹人作呕。”
白衣男子血已流满面,梗着脖颈颤着牙说道:“失礼,请前辈多多包涵。”
钟珠珠勾唇轻嗤一声,便收敛了威压,将星曜石递出:“这个放于此次酒灵璩阁的拍卖会寄拍,我要见拍得此物的人,”说完瞥向白衣男子,“你可听明白了?”
“明白,”白衣男子心中大骇,等不及缓口气,就立马双手接住那颗只有豆粒大的星曜石,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隔绝石盒,后拿出一块紫金石牌奉上:“前辈,这是酒灵璩阁的贵宾符牌,凭,”不等他说完,手中一空,那行人已消失在庭院之中。
柳叶眼女子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极为狼狈:“四哥”
啪的一巴掌,白衣男子气极,几乎是用了全力,怒斥道:“你可知今日惹了多大的祸?”阁中是有老祖坐镇的,但却无一人出现,便可知均已受伤,“此事我会如实上报祖父,你好自为之。”
“四哥,”女子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急忙拉住欲要离开的男子:“悠梦知道错了,我我只是看到邬梦幽那个妹妹在那行人中,所以才才气不过想要”
“闭嘴,”白衣男子抹去嘴角的血,抽回自己被拽着的臂膀:“错了就是错了,你勿要再提那些所谓的理由。”
能叫坐镇的两位大乘老祖静默无声的,定是渡劫境大修,他们酒家是祱蓝界顶级世家,也才一明一暗两位渡劫境老祖。悠梦她太放肆了,一个男子而已,竟能叫她置宗族于不顾,这事不能就如此了了糊弄过去。
出了酒灵璩阁的韩穆薇一行算是长见识了,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着这阵仗,不过后来那男子行事倒是还算有点分寸。
韩穆薇捋着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有了今天这么一出,估计我们很快就要入了一些人的眼了,”这样正好,有人盯着,他们大作才会有动静,“待见了凤沐敬飏,再拿出天凤族令找上填羽城羽氏”
接下来的事都不用说,他们都能想象到那境况,到时深受其害的人自然会在暗地里推波助澜,再由羽氏扯上墨羽门,而牵连上墨羽门就不得不提坤宸战甲,提到坤宸战甲,祱蓝界还有多少人能坐得住?
“最迟明日星曜石的消息就该透出来了,”钟珠珠看向街道两旁的客店,见客店门旁几乎都挂着客满的大红灯笼,便拿出了将将才白衣男子予她的那枚紫金石牌:“我们去住酒家的客楼,”若不是酒家人耽误工夫,他们也不会要露宿街头。
韩穆薇左看看颜汐和金琛,右瞧瞧自家美色招人眼的夫君,看来他们这段时日得先跟着珠珠姑祖混了。
酒家的客楼倒是好寻,毕竟有族徽在。钟珠珠手中的紫金石牌也当真是好用,不过两柱香的工夫,韩穆薇一行成功入住一处景致相当不错的小院,看着院中的假山湖石,钟珠珠这才言道:“酒家也不都是傻子。”
“谁家还没有两颗老鼠屎呢?”韩穆薇在千年桃树下摆上了茶几,拿出了那年自钟琼镡老祖宗那得来的棋盘和棋子,招呼沐尧过来:“我们对弈一盘。”
“好,”沐尧坐于韩穆薇对面,细观着她的神色,见其并没有不妥才笑道:“我以为你生气了,”今日酒灵璩阁的两位女子行为大胆,颇具挑逗,可真是一点都不像出自剑修世家。
韩穆薇粲然一笑:“为了无谓的人生着无谓的气,我这是有多傻?”那会她之所以放开沐尧的手,只是因为信他。且他们都是修士,心境岂是那般容易扰乱的?
沐尧见她落子,便执子跟上:“凤鸣多谢夫人海涵,日后定谨守夫道,不再给夫人招惹是非。”
抬眼瞅了瞅他那张脸,韩穆薇大乐:“那你得换张脸,不过我不同意,”她食色,“我在霄瑱界逆毓秘境中,遇着君御老祖宗,他摆下棋局要与我下棋,就只有一色子,当时我还真的被唬住了,只觉遇着高人了。”
“君御老祖不会下棋,”沐尧丝毫不亏心地揭着自家老祖宗的底:“而且还爱哭,一百零三岁的时候去后山秘地寻亲爹,失足跌落雷池,机缘巧合觉醒了天凤神脉,至于他因何失足到现今都是未解之谜”
听着沐尧揭自家的丑,钟珠珠默默地取出了一把摇椅放到了桃树的另一侧:“你们沐家几代没有女娃娃了?”
“算起来已经九代了,”沐尧轻叹道:“不止我们沐家,天凤后裔情况都是如此,估计凤沐氏族都快忘了凤沐女娃娃有多美了。”
“好像是的,”钟珠珠记得上古时期凤沐氏族就极少有女娃娃出生:“康邑然腹中的孩子是个女娃娃,”沐尧拿着棋子的手一顿,迟迟没有落子,沉凝许久才言道,“女宝宝?”
钟珠珠点首:“不过康邑然是九尾狐半妖后裔,这个女娃娃能不能平安诞下还不知道,”血脉越尊贵的半妖后裔孕期越长,九尾狐在妖兽中的地位可堪比四神兽,且娃娃的生父还是觉醒了天凤神脉的天凤后裔,这胎注定艰难。
说到半妖后裔,韩穆薇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天凤后裔是不是也属半妖后裔?”
沐尧回神落子:“天凤后裔中,只有觉醒了天凤神脉的凤沐氏族归属天凤后裔嫡系,”脑中闪过尘微幼时的肉肉模样,不禁轻摇了摇首,“而天凤后裔嫡系确属半妖后裔。”
若是康邑然的孩子承继了她父亲的天凤神脉,那孕期就不是十八个月了,而是至少一百八十年,刚出生修为都不会低于元婴境。不过这样的婴孩不会出生在下界,因为下界的灵气根本就保不住天生天凤神脉的胎婴。
“凤沐氏族也应该有许久没有婴孩出生了,”钟珠珠望着蔚蓝的天:“康邑然的孩子很幸运,虽然不是天生的天凤神脉。”
尘微入了化神,天地规则在增强,金色梧桐复苏,天凤一族也会跟着昌茂。而凤非梧桐不栖,指的是天凤非金梧不栖,金梧一倒,天凤则会奔劳至死。
沐尧敛下眼睫,沐家确实如珠珠说的那般,近二十万年只要是觉醒了天凤神脉的族人就会断了子嗣,至于上界那就更不用说了。
次日不过午时,酒灵璩阁就有消息传出,此次拍卖会的压轴之宝是一颗星曜石,这消息一流出,就引得四方来客探寻。
玄天宗在莫来云都驻点后院的一间厢房中,一头六尾白狐兴奋得舞动着毛茸茸的六尾,两只前爪不停地比划着:“外面都传疯了,酒家到时要是拿不出星曜石,我就活吞了酒灵璩阁。”
“你吞的下酒灵璩阁?”狐狸眼女子端着一碗浓稠的昏黄色灵露一勺一勺地喝着,周身不见清冷,眸中透着柔婉:“项师叔说这消息是酒灵璩阁透出的,应该是真的,”一口饮尽碗中灵露,后放下碗,轻抚自己的腹部。
六尾白狐挠着腮:“肯定是真的,”不知为何它会想起那日去信安塔的那行人,总觉那群人和星曜石出现的时候太凑巧了,“邑然,我跟你说敬飏的族人可能找来了。”
“什么?”康邑然正轻抚着自己的腹,就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敬飏的族人,凤沐氏族?”
“对,”白狐重重地点了点脑袋:“大概一个月前有一行人入了信安塔,问了凤目男娃的事,还问了你夫君的名讳,敬飏说该来的人终于来了,”这不就是他一直在等的吗?
康邑然微微眨了眨眼睛,手放在腹上,感知着指下的细微颤动:“星曜石,”他说此次待莫来云都的拍卖会结束,就随她一同回玄天宗,“小白,你看到的那些人他们”
“一身正气,”白狐回忆着那日在塔顶见到的画面:“邑然其实你不用担心,敬飏和你都有了娃娃,凤沐氏族不会不认下你的,”再说人家邑然还是它和敬飏的救命恩人,凤沐氏族不能不讲理。
“你不懂,”康邑然深叹:“我怕的是凤沐氏族会舍下敬飏,”易经玄术在一些古老的氏族中算是旁门左道,更何况是天凤后裔嫡系的凤沐氏族,“至于我,我背后有康氏却是一点都不惧。”
白狐明白了,这一点还真难说:“可是敬飏的天凤神脉受损,根本就不能修习威力强大的功法,”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
康邑然轻叹一声后蓦然笑了:“若是凤沐氏族舍下敬飏,那他就彻底是我和孩子的了,”这样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敬飏应该会很伤心,毕竟他一直都在等他的族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