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冷脸,坐在宣月宁的床榻上,握住宣月宁的手,唠唠叨叨说她废了多大的力气,才从将他们轰出宣家大门紧闭的宣嘉亦那,领了几个钱过来看他们。
初一看上去,她神情不忿和他们同仇敌忾,痛骂了宣嘉亦好半晌,活脱脱一个爽快识大体的女子形象。
可若仔细听,你会发现,她话里话外都在将所有不是往宣嘉亦身上推,赶人关门的是宣嘉亦,阻止她还看望他们的是宣嘉亦,合着宣家就她一个好人。
谁都知肖夫人是个良善之人,越州前段日子被攻城,还是肖夫人顶着压力率先开仓放粮,在百姓间名声极好。
要宣月宁说,这宣家啊,就属肖夫人最为精明。
忍着肖夫人在她脸上待估而价的目光,她羞涩一笑。
肖夫人是越州胡商之女,打理生意好一手,宣家上下所有花销都是她在提供。
宣嘉亦乃是宣夫人的庶兄,成了年便从家族中脱离开来自己单过,原本是个整天游手好闲的纨绔,可自打娶了这肖夫人,人都正经起来,还谋了个差事。
吃软饭吃的骨头都酥了,整个家里都被肖夫人把握的牢牢,有钱腰板就硬,嫁给他多年,肖夫人只为了他生下一嫡子,再无所出,后院众多小妾,却只有一个胡姬成功养活了一女。
是已,肖夫人从进门开始,就没讲过一句真话。
拒不收留他们的,是她,特意给他们介绍这处住处的也是她,哪有什么宣嘉亦的事,不过是她惯爱使得计量。
将宣嘉亦描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只要是馊主意就全往他身上泼,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好一个柔弱圣人。
前世,他们可不就被这副贴心的伪善面孔,骗得提溜转。
他们搬到这个残破小院已经月余,她要是有心,又怎会只提了两包点心过来,难道不知他们现在最缺的是药是钱?
肖夫人亲昵地拉着宣月宁的手,语气里尽是懊恼之意,“都怪我,当日怕你们流落街头,给你们介绍了这个地方,谁成想就有人恶劣收租,还差点把两个孩子给带走,真真悔死我了。”
“也幸好你们兄妹二人硬气,没让他们得逞。”
昨日收租人刚走,今日肖夫人就上门,这院子还是肖夫人给介绍的,若是不关注他们,消息又怎会如此灵通。
只怕这收租人的老婆子受的就是肖夫人的指示。
联系前世裴家到越州遭遇的一切,宣月宁愈发觉得自己猜测没错,越州离长安、洛阳那么远,若是她想害裴家,自然是在越州找人最方便。
而肖夫人此人披着盛赞实则贪婪成性,为了钱出卖裴家,还真做的出来。
想到后来发生种种,必须得让裴寓衡对她提防起来。
当下回道:“伯母无需自责,又不是伯母想将我们几个推下火坑,我还看见伯母给那老婆子钱让她照顾我们,谁成想人心险恶,真是太过分了!”
她一个天天躺床上吃药的人亲眼瞧见的?胡诌罢了。
裴寓衡听闻此话倏地抬头,红唇依旧如血妖艳,见两人亲亲密密凑在一起,抿了抿唇。
肖夫人被她说的一哽,迎上她那水盈盈里面盛的具是不谙世事天真的眸子,半响才憋出一句,“是吗?伯母也是好心办坏事了不是。”
“我知道的伯母。”宣月宁一头扎进肖夫人的怀中,她怕她在不动,要笑出声来,肖夫人好面子,她刚才说看见她送人,还理解成是为了他们好,她势必要装下去,而且她也无法反驳。
说她没有给老婆子钱宣月宁根本不可能瞧见这一幕,做实她压根不想照料他们?还是说她给老婆子钱都是秘密给的,她不可能知道?怎么解释都不好,不如顺坡下来。
“伯母,你真是太好了,月宁长大一定会回报你的。”
她话一落,就察觉到肖夫人身子一僵,一只手拍在她后背上,“月宁真乖。”
一直没开口的裴寓衡,望着宣月宁不断发抖的身子,紧抿地唇展开,“舅母给了那阿婆多少钱?还是要回来为好。”
肖氏咬咬牙,“都是小钱,你们放心,我自然会去找她要。”
“那便好,可莫要让舅舅知晓,他生气了再训斥舅母。”
“你们无需担忧,既然已经交了房钱,安心住就是,寓衡”
两人说话之际,一直弯着腰趴在肖夫人怀里的宣月宁,胃里翻涌,胸腔一片恶心,和肖夫人双手交握处的汗渍黏腻之感,仿若放大数倍,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冷汗涔涔,加之鼻尖全是肖夫人的味道,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肖夫人,推着她一个仰倒差点掉下床去,“哇”一声吐了出去。
肖夫人没反应过来,腰扭了一下不说,还巧被吐了一鞋,还有不少沾到了裙摆上,脸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