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儿子看着闪耀的霓虹灯,一脸迷惑。
四人的头顶,明亮的灯牌上六个大字,何日君足浴城。
陈一鸣一摊手,“地方我也带到了,你们自己决定。哦,对了,我刚问了一下,里面今天好像没什么生意。”
说完他甩甩手走了进去。
“这怎么行!这都什么地方,哪儿能住人!姚进财,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住的!”
陈一鸣都还没完全离开,中年女人的咆哮声就发了出来。
姚进财皱着眉头,“你小点声,还当这儿是涪城呢!耀武扬威的!”
他扭头看着儿子,“姚福,你怎么说?”
“这儿能睡觉?”少年姚福一脸疑惑。
“这儿啊,其实就是用来睡觉的......哎哟!”
姚进财刚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半,就被女人在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姚进财正色地看着妻儿,“我个人是倾向于这儿的,开在学校旁边的足浴城,应该还是正规的。里面有房有床,本身也允许顾客过夜。最关键的是,离学校也近,明早我们一早起床就能走着去学校办事。否则就只能如刚才那位同学所说,坐黑车去附近找酒店,被宰钱都是小事,万一安全出了什么问题,后悔都来不及。”
看似掏心掏肺,实则里面用上了一些小手段,说的都是一方的好处,一方的坏处,让外人听起来就觉得高下立判的样子。
女人沉吟不语,姚福等得不耐烦,“你们决定好了没啊,我又饿又累!”
一锤定音。
女人又在姚进财的腰间拧了一把,愤愤道:“带路!”
她看着大摇大摆走在前面,就像是回家一样的姚进财,心头又是一股无名火起,伸手又来了一下。
姚进财转身低吼,“以后还用不用了!”
女人不甘地哼了一声,倒也真不再计较了。
这儿的足浴城自然不像是繁华闹市的那么上档次和不正规,真就是个正经按脚的地方。
前台就是老板和老板娘亲自接待,几个大妈级的足疗师在休息房中等着上钟。
叼着烟的老板一人收了一百块钱算作房费,也没要什么押金,笑着将三人引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
房间中摆着四张宽大的足疗床,放平之后跟普通的床没啥区别。
其中靠门的一张上已经半躺着一个少年,正是陈一鸣。
老板笑着道:“这个小哥也是学生,在这儿你们互相有个照应,都安心。如果不愿意呢,隔壁也有两人间。”
姚进财点点头,“没事,我们就在这儿。”
老板又道:“这边有淋浴房,可以洗澡。”
中年女人悄悄松了口气,姚福已经躺到了床上
姚进财笑着坐在陈一鸣的旁边,还没开口,陈一鸣便从背包中默默拿出自己的录取通知书递给姚进财。
现在给和之前给是两个意思。
姚进财连忙挥手说不用,但一双眼睛飞速地扫过打开的录取通知书。
稍稍坐了一会儿,放下了心的姚进财就看着瘫在床上的妻儿道:“咱们去吃饭吧?”
他看着陈一鸣,“小兄弟也一起?”
不知不觉间,称呼已经变了。
中年女人看着两个大箱子,满脸忧愁,实在是不想再提了。
陈一鸣坐起身来,“我刚问了老板,他可以帮忙订餐,一会儿请他在旁边阳台支一张桌子,咱们可以就在那儿吃。”
姚进财双目一亮,连忙叫来老板张罗起来,点了一堆菜,陈一鸣说算他一份,被姚进财慷慨地拒绝了。
不多时,几盘菜摆上了桌,姚进财跑去外面超市买了几罐啤酒,笑嘻嘻地跟陈一鸣说来点?
陈一鸣也不扭捏,点了点头,但是提前说好了三瓶为限。
之所以敢这样,是因为他跟这个足浴城的老板太熟了。
当然说的是曾经另一个故事之中。
女人和姚福埋头吃菜,姚进财和陈一鸣边吃边聊。
先都说的是一些有的没的,直到桌子上只剩他们两人时,姚进财才笑嘻嘻地道:“冒昧问一句,小兄弟家里是经商还是从政啊?”
“人民公仆而已。”陈一鸣淡淡开口,高深莫测。
他也没撒谎,他爹陈建华同志还真是小镇上的政府人员。
不过落在姚进财的耳中就不一样了,在他个人的概念里,人民的公仆那都得是到了一定级别才敢这么自称的。
“果然是高门子弟,老哥的眼光还是没错的。”姚进财笑着跟陈一鸣碰了一个。
“老哥呢?应该是经商的吧?”
陈一鸣太明白姚进财身上这股油滑劲儿了,跟他曾经接触过的那些商人都有着一些深层的共性。
“搬砖盖墙的,累死人。”
“房地产啊?”陈一鸣点点头,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斟酌了起来。
“哎,恼火!地震之后,我建了多高,那价格就能往下跳多高。”
姚进财所在的涪城,本就是当时的极重灾区,高楼的房价用跳水来形容毫不夸张。
这些日子下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本就稀疏的头发愈发挽留不住,决绝离去。
“咦?涪城还挺严重的,老哥的楼盘在地震里出什么问题没?”
“那倒没有,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质量还是很看重的。”
陈一鸣点了点头,然后问了个看似很唐突的问题,“资金怎么样?还撑得住?”
“资金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还捐了一百万呢。银行追着要给贷款,让我们稳定经济,可我拿着有什么用呢?买都没人买,盖得越多亏得越多。”姚进财挠了挠头,又抓落两根头发,给他心疼得不行。
“谁说的!老哥,吹一个,老天待你不薄啊,让你碰到了我!”
陈一鸣眯起眼,决定试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