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观看一下,然后好好的批判一下。
他们想借此告诉当今官家,那数千斤黄金花的有点不值。
“先生,您提前将消息放出去,描述的那么夸张,会不会出事?”
寇季的书房里,王安石皱着眉头询问。
寇季笑问道:“能出什么事情?”
王安石沉声道:“数千斤黄金,那些书值吗?”
寇季毫不犹豫的道:“值!在我看来,数千斤黄金,算是廉价买回了那些书籍。若不是西方的王朝出现了变故。
我们要拿回那些书籍,数千斤黄金可挡不住。
很有可能还会搭上无数人的性命。”
王安石迟疑道:“朝廷有那么多黄金吗?”
寇季淡然笑道:“只是一个噱头,我拿回那些书,可没花一文钱。”
王安石先是一愣,随后快速的道:“先生拿数千斤黄金作饵,只是为了引起大宋所有读书人的注意力?”
寇季笑着点头。
王安石直言道:“可如今读书人虽然关注此事,但并没有什么举动。反倒是一些好事者,派遣了府上的人,策马赶去了河西去观看那些书。”
寇季笑着道:“你也学过其中一些学问,你应该知道那些学问的威力。那些读书人没有举动,是因为他们没看到那些学问,等他们看到了那些学问以后,一定会有所动作。”
王安石沉声道:“那些学问一旦传扬出去,一定会引起儒学的敌视。事实上先生此前传出去的那些学问,已经引起了儒学的敌视。
如今各大国学的山长、大儒们已经下了明令,谁敢在国学内研读那些书籍,就将其除名。
所以先生想传扬那些学问,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寇季摇头笑着道:“我从没有想着一蹴而就。学问我弄回来了,该传的我也传的差不多了。
能不能学以致用,能不能借此强国,就看他们得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准许他们将那些学问纳入到儒学当中、融入到儒学当中。
若是此举还不能让他们退让的话,那我就带着那些学问去韩地。
我相信在韩地,无人能阻止我传播那些学问。”
王安石思量再三,直言道:“学生觉得,他们应该能接受其中一部分,但不会全盘接受。就算要他们接受其中一部分,也必须出一个人跟他们去对垒,让他们承认大食学问中的可取之处,将其纳入到儒学当中。
先生的身份明显不适合。
先生若是亲自赤膊上阵,输了颜面无存,赢了也不怎么光彩。
别人会拿先生的身份说事,说自己被强权逼迫。”
寇季笑着点头道:“所以我准备让你出主持此事。”
王安石一脸惊恐的瞪大眼,挑衅儒学,在儒学当中立新宗派,那是圣人和大贤才能干的事情。
王安石虽然自负,但他还没自负到能比肩圣人和大贤的地步。
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岁而已。
寇季对王安石笑道:“不用怕,如今在朝为官的都是你的师兄,往后借科举出仕的,都是你晚辈。
所以你去传播新学,不会影响你的仕途。”
王安石又不傻,不可能被寇季一句话给糊弄着跟天下儒生去作对。
“学生还年轻,担不起如此重任。”
寇季意味深长的对王安石道:“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你要铭记此话……身为我的学生,是你的荣幸,也是你的不幸。
身为我的学生,你入仕以后,起点会很高,也会得到许多师兄提携。
但相对的你也要建立一番大功业,才能配得上这个身份。
你诸位师兄临朝改制,如今已经初见成效。
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改制以后,大宋能繁荣昌盛起来,他们就注定会被铭记于史册上,名垂千古。
他们是我门生,而你是我的入室弟子。
你要建立比他们更大的功业,才能不坠我的名头。
如今无论是政事上,还是军务上,都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还能建功立业的地方,就只剩下了教化一道。
如今朝廷广开学府,一府之地,不仅有一座国学,一座府学,还有数十个县学,无数蒙学。
朝廷不惜血本的在推广教化。
所以注定了我大宋以后会步入到人人识字的局面。
如此局面,正是推广学问、建立学说的好时机,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你跟其他人不同,你有我支持,有诸多师兄帮衬,只要你愿意,你建立的学说就能出现在国学、府学、县学当中。
别人是拦不住的。”
王安石终究还没有成长到跟天地、祖宗、礼法叫板的地步。
所以寇季一席话说完,王安石的脑子很乱。
寇季见王安石脸上充满了挣扎的神色,就继续道:“一旦大食的书籍从河西运送回来,一定会有无数的读书人扑上去,从中找出不足之处,加以诋毁。
但也会有一部分读书人陷入到其中,从中寻找到自己的道路。
百行百业,自然不需要你多管。
可一些天地至理,一些圣贤之言,一些类似于经书的东西,都需要有人去引导。
没有人引导,那些深陷其中的读书人就会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碰,最后碰的头破血流。
直到有引导者出现,他们就会前赴后继的扑到引导者身边,供引导者驱使,宣扬他们学到的学问。
只不过等他们一步一步的崛起,时间太长。
我不会一辈子待在汴京城,更不可能等一辈子。
所以我让你出去,以引导者的身份,引领他们。
成为他们的魁首,开宗立派。
你有无数的优势可以借用,所以你去引导他们,远比他们自己摸索,更容易崛起。
一切的路,对你而言都是平坦的。
你只需要拿出勇气,去面对那些儒生。”
寇季一席话,不参杂任何水分。
他说的句句真实,句句在理。
有领导者的学说,永远比没有领导者的学说崛起的更快。
王安石背靠寇季,寇季坐下是整个大宋朝堂。
王安石等于是代表着官方在推行学说。
做起事情自然顺风顺水。
至少官面上没有人会为难他,甚至还能帮他打压对手。
王安石额头上青筋暴起,脑子里显然更乱,他盯着寇季声音有些低沉沙哑的道:“学生不认为西方的学问,就胜过我大宋学问。”
寇季摇头笑道:“我没说西方学问胜过我大宋学问,我也没说让西方学问取代我大宋学问。
我只是觉得,西方学问中,有一些可取之处,也有一些跟我们大宋学问共通的地方。
你要做的是吸收其中的可取之处,以及共同的地方,将其和圣人典籍结合在一起,又或者是充作圣人典籍的延伸。
甚至可以将其当成是学习了圣人典籍以后领悟出的新东西。
它终究会变成儒学的一部分,而不是取代儒学,又或者跟儒学分庭抗争。
我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学生跟整个儒学为敌。
你要做的,只是将其中的精华,变成我们的东西。
至于它来自何处,何人所作,亦或者带着什么样的标识,你无需关注。
你就算说那些东西是你学习圣人典籍领悟的,也不会有人出来说三道四。
你若是能将其中的j精华融入到儒学当中。
我有的是办法让人忘了那些东西是西方来的。”
寇季说将西方学问中的精华融入到儒学当中,而不是跟儒学对立,王安石表情缓和了一些。
作为一个宋人,作为一个从小学习儒家文化的读书人,作为一个将儒家文化当成祖宗对待的人,他不愿意让任何学说取代儒学。
寇季也没有这个意思。
他在做贼,在偷人家东西中的精华,填补自己的不足。
而不是借着人家的东西,推翻自己的东西。
所以他不可能让西方学问和儒学对立。
他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健全的,囊括了百行百业、百家学说的儒学体系,而不是一个只有圣人文章的儒家学说,更不是一个取代儒家学说的新学说。
儒家学说从诞生,到传承至大宋,也吸纳了许多东西,也改变了许多东西。
它是具有包容性的,但也拥强烈的排外性。
正是因为有强烈的排外性,使得儒家学说一直是一个学说,而不是一个完整的儒学体系。
寇季现在要做的就是迫使它放弃排外性,开始吸纳其他的学说、学问,完整儒学体系。
在这个时代,寇季没办法摧毁儒学,建立新学体系。
所以他只能迫使着儒学自己吸收。
儒家学说诞生的前千年,学习的不是五经,就是六经。后几百年,扩充为四书五经。
来来回回就几本书,却治理着一个传承了数千年的文明。
即便是有一些其他书籍出现,也只是这几本书的延伸。
几本书?
能供应一个王朝的需求?
能供应一个文明发展的需求?
如此不科学的行为,居然被一代又一代的王朝沿用。
不出问题,那才奇怪。
寇季现在需要的就是打破它,打破几本书对学问的约束,将其推到几千本、几万本,乃至更多更多。
构建一个不断延伸、不断扩充、不断发展的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