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领导说:“昨天晚上他醒来过一次,但是没有恢复神智,很快又睡着了。不过他能清醒已经是很好的征兆,我想他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开云。”
开云还没有说话,她又喊了一句。
开云于是仰头看向她。
女士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皮匣递给她。
这东西有点眼熟,颇有历史。它的表面留着相当的磨损。是唐话以前别在腰间,用来装卸零件的皮匣。
开云推开盖子,果然在里面看见了几样比较常用的小型机械。边缘处则夹着一张照片。
那时候开云还扎着冲天辫,小小的一只坐在他的怀里。两人对着镜头比手指,笑得夸张又喜感,牙龈都露了出来。
翻过背面,上面是几行潦草的记录。
——想要小动物。
——想要爸爸。
——想要重建荒芜星。
——想要抱抱、扎头发、夸奖。
——乖孩子的奖励。
“我和他以一万台智能机器人的价格谈定了条件,他帮助我取缔了别路星的奴隶市场。但是在成功之前,他出现了意外,我没能准确获知你的信息,这项交易也未能成功履行。”
“我去往联盟查找过和你有关的资料,但是没有任何收获。你不存在于联盟,也不存在于他去过的任何一颗星球,黑市上同样没有记录,我根本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追查不到你的身份,只能暂时搁置。
“因为他还在联盟的失联名单上,我无法确定他的个人意愿,没有替他联系他的旧友。而且,当时他的情况很危急,不便于进行转移,我将他留了下来。”
“我对他进行了冰冻治疗,并用能搜集到的信息刺激他的大脑活跃,维持住了他的生命,但是始终不够。
“直到不久前,我看见了联盟民用飞船上的标语,发现上面写着唐话。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我尝试切入联盟的网络,给他下载了荒芜星相关的信息进行刺激,没想到他真的有了反应。
“于是我给他做了解冻,并联系了你。”
开云将额头抵在唐话的手背上,想用体温将他的手捂热。
冰凉的液体从看不见的角度落在他的指尖上,肩膀却难以抑制地在小幅耸动。
他是还在担心着自己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女士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以为你是他女儿。当时我问他为什么会想要一万台智能机器人的时候,他笑着回答说,是送给她女儿的奖励,她是个努力的好孩子。
“虽然,我并没有查到他的结婚记录。”
开云听见猛地一震,耳边再也听不进其它的声音,全是自己的心跳和啜泣。
她的双手用力攥紧了唐话的手,想感受他的存在。
“不”
开云抽噎地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从懂事之后,她几乎没有再这样放肆地哭过了。可是现在,面对着唐话,她的情绪早已冲垮了她的冷静。
“我最想要的是你陪着我。你怎么可以不回来?”
开云喊过唐话无数次爸爸,但唐话也曾无数次地告诉她,“我不是你爸爸。”。
这样一句话曾经给开云造成了无数的打击,成了她童年最忧郁的事情。
最初唐话是冷静地告诉她,后来是带着无奈,再后来开云就不这么叫了。他们保持着师父和徒弟的关系。
只是,开云心底始终觉得唐话这个样子的,就是她父亲。
教她长大,教她做人,教她交友,教她坚强。
他把许多美好的品质教给了开云,这不就是父亲吗?
她想要在某一天,能自豪地和别的小伙伴介绍唐话,说那是我爸爸,而不再只是师父的称谓。
所以她想快点长大,想变得强大,想能比肩唐话,想去参加联赛,想增长见识。想也许等自己足够优秀,唐话就可以承认自己的身份。
可是没有等到那一天,唐话不见了。
“你怎么能这个样子?你都没有告诉我”开云越哭,越是汹涌,再也停不下来,几乎要将多年来的隐忍都爆发出来。
眼泪的确是一种宣泄,虽然其实什么也宣泄不了。但是在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好的时候,只有哭泣还能代表她表达自己的难过。
是她哭得太投入,许久后才感觉到手心有一阵不属于她的颤动。
开云愣了下,错愕抬起头。
不远处的那个人,半睁着朦胧的眼睛,低低看着她。
开云张开嘴,液体还在顺着她的脸颊不断下滑。
唐话轻轻眨了下眼睛,开云握住的手指也再次跳了一下。
他努力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但开云还是辨认出了他的口型。
“你在哭什么?”
开云深吸一口气,继续抱住他的手臂,毫无形象地大哭。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开始狰狞地在两者之间切换。
“爸爸!”
“唐话!”
“老流氓!”
“队长!”
唐话听着声音转过头,迷离的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再次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