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对于这件事,薄云岫自己也是一头懵,不知到底犯了何错。
天不亮,所有的人都知道,皇帝罚了二皇子,至于为何要罚,多半是因为二皇子回宫时辰晚了,皇上等了太久,以至于盛怒之下,罚了二皇子面壁思过。
薄云岫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一听夏家的女儿,就这么大的反应。但他知道,若自己再提第二次,夏问曦必死无疑,这件事只能藏在他心里,深埋!
对一个心死如灰的帝王而言,早就无所顾忌。
可薄云岫没想到的是,父皇很快就倒下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天夜里的事情,动了气或者回去的路上受了风寒,此番病势凶险,太医院的太医鱼贯而入,全都进了皇帝的寝殿。 一时间,人心惶惶,前朝后宫更是蠢蠢欲动。
“老二。”薄云崇拽着薄云岫走到一旁,“要早作准备了。”
薄云岫不说话。
“你别不说话,没看到这里的侍卫都已经换成东宫的人了吗?”薄云崇心惊胆战,“再过些日子,若是父皇恐怕会殃及无辜。你我倒也罢了,养尊处优了这些年,投胎一次也算赚了,只不过我们身边的人,都会跟着遭殃,跟着受牵累。”
眉心陡然拧起,薄云岫点点头,“我知道了。”
“光知道有个屁用,得抓紧点!”薄云崇轻叹,“不过,这些年太子的势力愈发膨胀,我这厢也没法子,且看着母妃有什么法子,否则咱们会被一锅端,那场面可就热闹了!”
薄云岫掉头就走。
“哎哎哎,你去哪?”薄云崇惊呼。
薄云郁凑上来,“二哥以前不爱出宫,现在倒是时不时的溜出去,也不知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
“他能遇见什么事?”薄云崇翻个白眼,“倒是你,我瞧着你不也是老在外头跑,而且神神秘秘的。说,是不是给人当上门女婿去了?”
薄云郁一愣,俄而低咳两声,“哥,你是我亲兄弟,怎么也这般调侃我?我是这种人吗?”
“你是不是这种人,我不清楚,不过老二是什么人,我心里很清楚。老四,人呢有时候得收敛点,你哥我没别本事,这些年看尽了多少嘴脸,有些东西瞒不过我的眼睛!”薄云崇深吸一口气,“以后老二的事儿,你少打听,顾好你自己吧!”
“哥,我们才是亲兄弟,你怎么老是帮着外人?”薄云郁皱眉。
薄云崇冷了面色,“他不是外人,他也是我兄弟,而且他出现得比你早,心思比你纯。老四,装得好,不代表没人看得懂!若是你有心皇位,你只管去争,我和老二绝对不会跟你抢。那位置,我不在乎,老二也不在乎!”
“哥!”薄云郁嘲讽般轻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二哥没有心思?”
“因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薄云崇负手而立,“你知道什么叫物以类聚吗?老二若是有心皇位,你觉得东宫太子,还能安稳至今?父皇什么脾气,老二什么脾气,我很清楚也很肯定!”
薄云郁不说话,也说不出话来。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去搞定,不要扯上我和老二。”薄云崇转身离开。
“为什么大家都偏帮着二哥?”薄云郁问。
薄云崇顿住脚步,叹口气转身,目光凉凉的落在他身上,“因为大家都喜欢简单的。”
“简单?”薄云郁轻哼,“这宫里哪有什么简单的人?简单,不就是蠢吗?”
薄云岫出了宫,便直接去了夏家。
夏问曦就坐在墙头,百无聊赖的晃动着双腿。
绿儿仰头望她,“小姐,您这都好几日不吃枣子了,是枣子都烂了吗?奴婢瞧着,还鲜着呢!”
低眉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枣子,夏问曦扭头望着墙外,眉心微微拧起,“骗子!”
骗子还是没有来,后巷空空荡荡。
摘了一颗枣子,塞进嘴里,咯嘣脆,但是
“这枣子怎么就不甜了呢?”夏问曦撇撇嘴,“绿儿,现在的枣子是不是都过季了?不甜。”
“不甜?”绿儿摇摇头,“怎么能呢!还得过一阵,这枣子才会过去。”
夏问曦轻叹,坐在墙头紧皱眉头,“我好像不太喜欢吃枣子了。”
“那小姐想吃什么?”绿儿仰着头,“奴婢这就去准备。”
“我想喝酒。”夏问曦道。
吓得绿儿的脸,瞬时绿了,“小姐”
“你下去吧,我吹吹风就回去。”夏问曦撇撇嘴,“快走快走,我不想有人盯着。”
绿儿想了想,“那奴婢先去给您准备晚饭,老爷和公子今儿都没回来,奴婢就给您备点喜欢的小菜如何?”
“嗯嗯!”夏问曦点头,“去吧!”
绿儿走了,夏问曦依旧坐在墙头,谁知一转头,便有人安安稳稳的落在她身边。
“你怎么”夏问曦瞧了一眼墙下,“墙很高哦!”
“再高我也能上来。”薄云岫望着她,眸色灼灼,“在等我吗?”
夏问曦想了想,乖顺的点头,“嗯!”
“你说要喝酒?”他又问。
她慌忙摇头,“没有没有,我都记着呢!我没喝酒,也不敢喝酒。”
他勾唇笑了笑,“乖!”
“你为什么一直没来找我?你说会向我爹提亲的,你骗人!”夏问曦盯着他,“虽说是我喝了酒,原也是我活该,但是你答应了就该做到,你若做不到,何苦答应我?”
薄云岫的面色微微暗下来,“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不是二皇子,不是离王,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遇见你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你是什么二皇子。”夏问曦望着他,“所以你说的这些,跟我有关吗?”
薄云岫忽然挽唇轻笑,“很聪明。”
夏问曦眨着明亮的眸子,“那你什么时候能来接我?我想出去,不想被困在这里。你带着我去逛东都城,好不好?”
“你让我带你出去,是为了逛东都城,还是因为想和我在一起?”薄云岫问。
夏问曦笑得眉眼弯弯,“自然是和你在一起,一起逛东都城!”
薄云岫点点头,“我父皇病着,所以我没办法跟他提我们的婚事,你再等等!”
东宫蠢蠢欲动,大有雷霆之势。
夏问曦点点头,“好!”
绿儿回来的时候,薄云岫又走了,到了夜里,薄云岫悄悄入了夏问曦的闺房。
“这跟做贼似的,万一被爹和哥哥知道,会打死我的!”
“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去哪?皇宫吗?”
“我带你走,山高水阔,都可以!”
“不行,我舍不得爹和哥哥。”
“那就再等等。”
“好!”
皇帝倒是熬过来了,只不过神志不太清楚,看起来有些糊涂,偶尔连皇子们请安也不太认得人,唯有薄云岫进来,他还算稍稍清醒。
反反复复,皇帝这一病,足足小半年。
小半年的时候,薄云岫都在宫内宫外,墙内墙外的跑,探得夏礼安忙碌的时候,岔开时辰带着夏问曦出去溜达,时辰到了就给送回去。
初春雪融的时候,皇帝又病倒了,熬过了春天,好似熬不到夏天了。
皇帝让人把他抬到关雎宫,他哪儿都不去了,就躺在关雎宫的寝殿内,这地方还是跟南贵妃走的时候一样,没有半分改变。偶尔风起的时候,皇帝就惊醒,猛地坐起来,喊着是不是她回来了。
可外头空空荡荡的,唯剩下花落的声音。
太子已经掌控了皇宫内外,开始清理朝中残留,党同伐异,已然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皇上,二皇子来了。”太监低低的说。
皇帝点点头,“让他过来。”
薄云岫近前,“父皇?”
“你是从宫外回来的吧?”皇帝靠在软垫上,半眯着眼睛。
薄云岫瞧着父皇的白发,眉心微微拧起,“父皇”
“不要动心,太痛苦了!”皇帝瞧着他,“千万不要动心,记住了吗?”
薄云岫没吭声。
皇帝轻叹,“动心了”
“父皇!”薄云岫深吸一口气,“您就答应儿臣吧!”
“朕答应你,你就会带着她跑了,朕舍不得啊!”皇帝太了解自己的儿子,薄云岫的性子其实随了南贵妃,一样的淡薄名利,“朕知道,你不屑那些东西,朕也明白你要的其实和你娘是一样的。可是在这宫里,哪有什么真正的自在。”
薄云岫抿唇,“父皇,我心已定,绝对不会放手。”
“太子已经下手了,你若有软肋,必为他所制,到时候不单单是你自己,她也照样还是死!”皇帝轻叹着,“你总不希望她落得一个,与你母妃一般的下场吧?”
薄云岫眸色渐冷,“儿臣会”
“只要知道她的存在,太子就不会放过她。”皇帝轻叹,“你好好想想吧!”
薄云岫行了礼,“儿臣告退!”
他不愿久留,有些话他不爱听。
年少气盛,不曾尝过心如死灰的滋味,不懂生离死别的无奈。
等到明白了,尝过了,为时已晚。
皇帝喘口气,吩咐身边的太监,“悄悄的,去把大皇子找来!”
“是!”太监行了礼,快速退下。
不多时,薄云崇惴惴不安的进了关雎宫,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皇帝从来不会私下召见他,所以此番传召,薄云崇诚惶诚恐,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父皇!”薄云崇行礼。
皇帝幽幽坐起,眸中冷冽,全然不似之前的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