褙子,一条天青色百褶裙,头上只戴了一支银凤簪。
细看,她眼角还有些微红,似是刚刚哭过。
许是察觉到赵瑀和张妲的疑惑,秦王妃笑着解释说:“非是我傲慢不知礼数,今日是先淑妃的冥寿,我和二爷去庙里拜祭本想回家换身衣服再来的,可我一看都快晌午了,等我再来,宴席恐怕都要散了!李夫人,你不会见怪吧。”
淑妃,是秦王早逝的生母,当今继位后,就追封了妃位。
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人,还当着张妲的面,秦王妃是什么意思?
赵瑀面上仍是温和端庄的笑,徐徐道:“王妃切莫取笑臣妇了,您能来,已是给了臣妇面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妲顺势一伸手,笑道:“二嫂,你人是来了,可别是空手来的吧?”
秦王妃好似松了口气,拿着团扇轻拍张妲的手心,笑道:“弟妹,二嫂可不是来吃白食的,李夫人乔迁之喜,我当然有重礼奉上。不过我是从寺庙过来的,没带在身上,过会儿我府上的人就会送来。”
三人说笑一阵,又出去和一众女宾走了个过场,用过午宴,听了两出戏,日头稍稍偏西,秦王妃就告辞了。
逐渐有宾客离去,当太阳沉沉西下的时候,张妲也告辞了,她临走时还顽笑道:“我就说二嫂是骗人的,你看她的礼物到现在也没送来,赶明儿我见了她,非得好好羞羞她不可!”
赵瑀有些好奇,“你和她关系看起来不错,什么时候的事?”
“自从那次你开导我,我想了很多,既然我和王爷都对那个位子没兴趣,提前交好未来的皇后,总不是件坏事”
张妲的笑容透着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赵瑀便知道,张妲不再迷茫了,“妲姐姐,你看,地上金灿灿的呢。”
张妲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夕阳的余晖下,一水儿的青石砖地泛着耀眼的光,看上去就像一条金光大道。
“我会好好的。”张妲轻轻握住赵瑀的手,似是对她说,更像是对自己说,“当初的你可以从绝境中走出来,我也可以!瑀儿,等王爷回来,我我就和他说,我不要做家族的筹码,我俩的事唉,反正他回来之前,我就替他把内宅看好了,其他的事,到时候再说。”
赵瑀失笑:“你有打算就行,走吧,快回去看宅子!”
送走张妲后,暮色慢慢降临大地,赵瑀忙了这一日,也是累得不轻,刚歪在塌上准备歇息一下,就听门上来报,刘夫人请见。
“哪个刘夫人?”赵瑀反问道,忽一道光闪过脑海,一下子直起身子,又惊又喜,“是蔓儿!快,快请进来!”
故人相见,分外激动,蔓儿虽已挽作妇人头,但丝毫不减那股子灵动活泼的劲头,见了赵瑀,又笑又闹,若不是她小腹微微隆起,只怕要开始乱蹦了。
赵瑀摁着她坐下,“快安生坐着,你这刚怀上,马虎不得,我说你不好好在家养胎,乱跑什么?”
为了避嫌,也怕被有心人利用,她们在京中一直没有往来。
蔓儿拭去眼角的泪花,因笑道:“我是奉命而来,王妃叫我送一架黑漆嵌软螺钿八仙屏风其实这差事是我讨来的,咱们许多日子不见,我特别想您,特别想和您说说话。”
看她似有话要讲,赵瑀忙屏退左右,低声道:“我就猜你突然来定是有事,你说吧。”
“刘铭偶然发现,温钧竹与秦王暗中有来往,刘铭摸不准秦王的打算,让我给你报个信儿,提醒李哥警醒些。”
此话顿时在赵瑀心中掀起惊天巨浪,她怎么也想不到,温钧竹竟然和秦王有联系!
温家明明是皇后一派,他怎么会跟皇后的对头来往?哪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可哪个是曹营,哪个是汉?
对比温钧竹重新启用一事,赵瑀直觉此事绝不简单,可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理不出个头绪。
蔓儿安慰道:“您别太担心,刘铭说殿下也防备温家,真用假用温钧竹还是两码事,而且殿下十分赏识李哥,咱们就是未雨绸缪,提防温钧竹背后使坏。”
“我想不明白,难道温家是假意扶持齐王?没有道理,只有齐王上位,温家才会得到最大的利益难道他们又觉得齐王不中用,提前投靠秦王?又或许,是假意与秦王交好?”
一团乱麻,赵瑀越想越头疼,叹道:“这些弯弯绕,十个我也理不清,我还是问问李诫吧。蔓儿,谢谢你给我送信,你等闲也少出王府,武阳公主一直想找你,上次她还让我和你叙旧。”
蔓儿笑道:“她的手段无非就是在后宅做文章,当初她帮废太子安排我到您身边,存的也是这点子心思。找我就找我,以不变应万变,她和我说什么,我就如实告诉王妃,反正秦王的势力总比一个公主大。”
赵瑀点头道:“这话不错,秦王爷”
她忽然顿住,眼神有些发直,一个劲儿念叨“秦王、秦王”
蔓儿奇道:“太太,您怎么了?”
赵瑀猛地抓住蔓儿的手,急急问道:“秋天,秦王爷秋天可有什么安排?”
蔓儿纳闷说:“现在夏天还没过去,哪里知道秋天的安排?”
“你细想想,秦王有没有在秋天必做的事情?”
“没有啊,秦王没什么特殊的嗜好,一年当初除了上朝是必须做的,其他没有”蔓儿眼睛一亮,“哦,我听刘铭说,皇上原本今年要举办秋狩,可眼下民乱四起,恐怕不会做此劳民伤财的事。”
“若是秋狩,秦王会伴驾吗?”
蔓儿十分肯定,“那是自然!”